那石镜破破烂烂,很难想到会是原来神物。
此后宁修每日都会往入水捞镜子,每日都有充实感受。最后他拿到那面镜子,在石镜中看到个有着灰色头发女人。女人冷着张脸,像是没有任何感情死物,可她不知道,在宁修把她带出水中那刻,她哭。
也许是她太冷
当他开始个人生活,宁修终于懂孤独有多可怕,他忽然又不喜欢静。
世间没人管他今日穿多穿少,没有人会听他说话,没人在意他过得好不好,过节时家里静悄悄,热闹从不属于这间木屋。然后他后悔,可无论跑向山中几次,都没有人会拿着木棍,担忧喊着他名字。
他被扔下。
爹娘被妖兽杀死,留他人在世间,感受什是寂寞,体会何为孤独。也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他更懂得珍惜,变得什也不想失去,会变得看不得旁人遇难分离,因此总想着能帮就帮。
初入宗门时,宁修听说沈河里有面镜子,但谁都不敢与镜子有所牵扯,宁修当时也是如此。
去娃娃坐在门槛上,望着洛南微红天,不知在想什。
酒过三巡,春湛君醉不省人事,宁修拿件外衣,将外衣盖在陈生身上,与他起坐在门槛看向远处。
许久之后,陈生听到宁修说:“你知道为什入水救你吗?”
陈生扭头:“看可怜?”
宁修摇摇头:“是看你孤独。”他低下头,瞧着鞋面:“小时候性子野,经常跑到后山玩耍,走就是天。那时爹娘还在,务农回来发现不在家中个气到直骂,个拎着木棍上山寻,那时总觉得他们唠叨,觉得在他们身边不够自在,为摆脱他们,拼命往外跑,总觉得人跑出去,他们就不会管。”
宁修曾经在沈河旁经过无数次,起初他从未想去捞起山河镜,直到那年冬天,他被同门排挤,被师兄罚去沈河禁闭,个人躺在冰冷山洞,忽然想到那面镜子。
那面镜子是不是也如他样,样孤独。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雪花,雪覆盖住洞口处,宁修抱着腿,想起河中那面镜子。山河镜曾经风光无限,曾随着苏河几经生死,最后苏河损落,镜子落在沈河,孤独守着苏河去后每日,就像是他守着爹娘去后每日?
在这刻,宁修不自量力觉得他和山河镜也许很像。他想,此刻他被关在这里,希望有人能想到自己,拉自己离开此处,而山河镜是不是也在等着,等着谁出现,等着谁把她拉出孤独?
有着这样念头,次日早,宁修跳入河中,费力找许久,最后看到挂在枯木上石镜。
“那个时候恨不得自己是只鸟,能飞多高就飞多高,只想离开他们掌控。可当有天入山无人寻,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离去那天坐在山间等又等,始终没有等到有人喊。而后等回家,才发现以后都不会有人喊。”
木棍落在地上,在地上滚三圈。
灶台旁放在三碗面,最后只剩下双筷子。
没有母亲唠叨,没有父亲叹息,简陋木房变得很静,他得到他曾经想要安静,可同时他也失去温暖怀抱,冷风会顺着木缝吹入房中,冷到他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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