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梅松口气,昏迷不醒病患哪怕次翻身不当都有可能造成呼吸心跳骤停,个转身可能就是天人永隔,可为尊重剧团中其他人努力,她还是做足准备上路。
而先生教导穆晋北那些年,她知道这个从少年时起就特别有担当和责任感男孩子也定赞成他们此次成行。
这两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听见吗?”念眉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要走,到纽约去,站在美利坚舞台上表演咱们国粹给那些蓝眼睛黄头发外国人看,他们不定听懂,但定会惊艳万分,然后为们鼓掌……是不是很神气?你呢,说好会来捧场人,睡到现在还不醒,就快要睡过头呀!”
她带点吴侬软语娇嗔,吸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样东西压到他枕下,“还没跟你算账,你让你好哥们儿给这些东西是做什呢,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皂罗袍你都快会唱吧?其实戏曲节那回你在台上风度不知多好,要是当初入行唱小生,说不定跟金老师样拿梅花奖。……你起来,帮你勾脸扮装,们到乔叶他们在海城那个私家园林去,让他们也惊讶回。”
他脸色苍白,却眉目疏朗,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眼泪落下来,牡丹亭上三生路那句怎也念不出口。
人与人至多只有三生三世缘分,她与他这生经历这许多,如果在这里断,不知道还有没有续写相思可能。
她回到北昆,纪念版《牡丹亭》仍在准备和排演之中。金玉梅看到她回到练功房很欣慰,她比想象中更坚强。
夏安关心她,“真不要紧吗?要不要再多休息两天,你那天晕倒。”
她朝他笑笑,“没事,可以。”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九个月时间,首演在台湾,然后是香港,两岸三地走遍,最后站是美国林肯艺术中心。
站在那样舞台,几乎是每个艺术表演者终生梦想,可沈念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沉得下心来,颦笑,字句地揣摩剧中人物。
纪念版牡丹亭在台湾首演大获成功,可惜他无法去现场,于是她带回礼物和纪念品放在他枕边。
香港,澳门,上海,南京……大家学着接受穆晋北已经可能永远无法醒来事实时,念眉要启程前往纽约。
适逢他肺部发生感染,情况不好,金玉梅陪着念眉坐在病房里,师徒两人相对无言。
“念眉,如果你要放弃这次演出机会……”
“不,金老师,不仅不会放弃,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拿出最好状态来表演,不然怎对得起你做那些糖醋排骨?”她笑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人,“只是来跟他说声再见。”
情不知所起,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她在夜深人静时候独自唱这样佳句,在练功房里,在她宿舍,在穆晋北病房。
他刚刚挺过回并发症危险,大家希望她来跟他说说话,她就在床边握住他手轻轻唱。
“……这段你应该听懂,们认识那天就唱这个。要不还是念遍给你听好,你这聪明,醒过来时候定就记得。”
他指尖干燥,微凉,贴在她颊边,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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