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打开柜门,从里头取出把剪刀,斜着剪断过长花茎与叶片,用宛如在与陈叔闲话家常般语气说道:“白鹭长大,他有选择权,他想活下去,想争取,有何不可?”
陈叔沉默不语。
“那如果出事
进来,就见陈叔苦大仇深地站在玄关。
“怎?”
“小少爷有点奇怪。”
虽然陈叔疼爱白鹭,但也是有原则,这两天白鹭不对劲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仅斯悦直有察觉,连林姨都觉得奇怪。这多年头回,白鹭小少爷说她做饭有腥味!——职业生涯在晚年遭遇莫名其妙滑铁卢。
玄关深色实木柜上放着早上刚从后院剪大束月季,各种颜色都有,碗口大花。白简随手拿起几枝到手中,插在手边彩绘长颈花瓶当中。
陈叔良久没有出声,等院落亮起灯时,他清清嗓子,“白简先生,现在进屋吗?”
白简长睫覆下,“你先进去吧。”
陈叔没继续站在这冷风口,哪怕已经将要入夏,可青北天气变脸如变戏法,早晚温差相差最大季节,现在这时候还是能感觉有些冷,他年纪大,这风能直接扎进骨头缝。
陈叔转身,踏上石板路,看见白鹭抱着入夏呆呆地站在门口。
他加快脚步,“都变天,小少爷怎站在门口?”
陈叔站在白简身后,头发梳得丝不苟,他微微垂首,“白简先生……”
人鱼紧握着伴侣五指慢慢松开。
他眼底墨色逐渐淡去,恢复成平日正常瞳色。
李韧和赵丰满是从自家研究所调过来A级研究员,已经在白家宅邸待近半个月,两人都是人鱼。
研究所与白简关系大概能用父子关系形容,祖孙也行,他们对待白简甚至比下级对待上级更加具有服从性,如果职员是人类便还好,人类最讲究表里如平等,人鱼则不是,人鱼表里不,隐藏在血脉里动物基因让他们下意识地敬畏甚至无条件服从比自身强大人鱼。
“这不是很正常?”
陈叔露出疑惑表情。
白简继续侍弄他花瓶,眼也未抬,“人鱼先天性疾病无法治愈,周所长治疗得如此轻而易举,事出反常。”
“那您怎……”
“问为什不阻止?”
白鹭有些迟钝,反应好半天,才“哦”声,转身进去。
白鹭走在陈叔前头,却没有往鱼缸方向去,径直伸手去抓沙发旁边电话,陈叔站在他身后,“厨房烤面包,加红豆和菠萝。”
白鹭手僵在半空中,缩回来,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
“那要吃!”白鹭立刻转身跟在陈叔后边,往厨房去。
直到斯悦车到山下,过闸门,白简才从院外进来。
李韧与赵丰满对视眼,赵丰满硬着头皮走上前,“阿悦,走。”
白简不方便亲自去送,现在是下午,等到地点,要是斯悦被他再次抓回来,要是他待在斯悦那里不肯走。
白简穿着宽松黑色针织衫,闲散神情中显得有些落寞。
天还没黑,司机手误打开车尾灯,猩红尾灯将白简面容笼成片血色,看着有些渗人。
笔直沥青路两侧香樟树汇成片翠绿海,载着斯悦车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拐过弯道,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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