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由北而南,滚滚而来人潮当中,数骑快马,正疾驰而来,面苍龙军旗高高擎在当先骑士手中。这些骑士,都穿着和北洋陆师截然不同黄色西式军服,领口风纪扣敞开着,脸上身上,都是硝烟征尘,有人衣服给血污浸得都看不出本来颜色。个个都跑得满头大汗。马蹄到处,不管是兵还是民都纷纷退避,低声道:“是禁卫军,徐大人兵!”
“要不是禁卫军,咱们能退下来?”
“别人兵是怎当?守在哪里哪里就攻不动,咱们倒好,稀里糊涂放阵枪,鬼子逼到面前,稀里哗啦就垮下来!”
“徐大人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飘动,几条破损兵船,正歪七扭八坐沉在水里面。远望港口处,还有几条沉船上半截,还支在水面上——这是日军动用旧船自沉,来封锁旅顺港口。
原来规模宏大机器厂和船坞,现在都冷冷清清。自从日军逼近,这里机工船工,就闹着要赶紧遣散——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军队打得太不争气,战前老营头,战中新募营头,加在起上百都有,打仗败仗。会战打败,守城打败,就没有不败时候儿!摊着这样软弱军队,如何要这些工人能不顾生死拼命留在这里修船修机器?
黄海海战当中焚毁“平远”号巡洋舰,现在就瘫在船坞里面,怕是再也没有修好可能。
要不是现在在金州以南,从朝鲜调来禁卫军三营兵拼死在那里抵抗,阻挡住日军挺进势头,恐怕连让这些军民逃命机会都不会有!
在港口内,大大小小木船上面,都挤满人。当兵爬在船头,拼命将涉水过来百姓赶下去,那些老百姓就在水里大放哀声,有老百姓走不,就跪在水里把小孩子举过头顶,特别是男孩子,求哪个船上好心人能接把手,好歹带点祖宗香火逃出这个死地!
大队大队当兵跑到海滩边上,脱下号坎,丢下手里家伙,跑进水里争船,吵闹呼喊争斗声音充斥港内,上船边死死据住自己位置,边提心吊胆等候天黑。到天黑,这些小木船才能溜出港去,贴着海边逃往辽西走廊,或者干脆渡海去庙岛列岛甚至山东。碰上鬼子巡哨兵船,那还是个死字儿!
丁汝昌丁军门早就带着能动北洋兵船先走步,渡海去威海。紧接着鬼子舰队就封港口门,北洋水师留在旅顺鱼雷艇和小炮船,两天前十二条船联袂起冒死望外冲,想突出封锁,结果给打得近乎全军覆没,沉沉,降降,只有条跑到威海。现在旅顺这里,只丢下七个互不统属,已经丧胆总兵,和个倒霉文人总办在这里顶缸。
岸上有几队亲兵,也不知道是哪个总兵派出来,刚开始还在维持秩序,捧着大令声嘶力竭大喊:“谁也不许逃!逃弁逃将,就地正法!”
结果大队乱兵涌,那大令还哪里派得上半点用场,这些亲兵只有给挤到远处,傻傻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般惨状。
北洋武力,在朝鲜已经是威名丧尽,到旅顺,二十年西法编练,无数苦心营造出而出,以地方实力派名义实际承担整个大清国防重任,被朝野上下寄予厚望军队,才真正是再无翻身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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