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纶笑笑:“少川,你没做过国内地方官,这里头弯弯绕你是不知道。地方上面收上下忙田赋地丁,南方不少省份还有折漕收入,连同盐税,海关税入,这些是要解给朝廷,咱们这里敢截下来,其它省份不见得能这拉下脸。但是厘金项,却是地方上下其手好出息————省厘金富者数百万,贫者也有百余万,以大帅治下两江为例。查善后局账本,江苏去年厘金年入六百余万,实解朝廷者,不过四十万。其它,就在善后局用各种名义开销,谁不知道,善后局就是督抚们私帐房!大帅要协饷,不管哪个省份,只要愿意掏,随便在善后局里头哪里开支笔就行,朝廷穷,你真当地方掏不出钱来?要是
也忍不住替唐绍仪有点担心。徐凡却和张佩纶相视笑,张佩纶也不谦让,咳嗽声,弹弹袍服,长身而起。
“少川,事主忠心如此,鄙人不如!不过大帅事先岂无筹划?近期资金支撑,经大帅熟虑,张某在旁边帮忙拾遗补阙,倒是有两个法子……”
“什法子幼樵你就是爽爽快快说罢!不当家你是不知道这柴米油盐贵,都快急白头发,误大帅事,算你算?”
张佩纶句话就吊起大家好奇心,徐凡崛起至今,真好像无所不能也似。什样危局,他都能左躲右闪冲过去,现在南洋北洋财力,已经被他用到尽处,现在还有什法子再筹笔资金?如果两年之内钱上面有保障,以徐凡之声望才能,对着朝廷那帮家伙,胜负之数,已经不问可知!
张佩纶也吊足大家胃口,最后才洒然笑:“筹饷方法,有两个。在前,在后。都是配合当前局势,举而扰动天下!
在前者,朝廷出卖朝鲜,而大帅出兵全金瓯。此乃国战也,大清本有用兵身份而天下协饷之例。大帅自然就可以拿来用,安徽,江西是大帅治下,大帅已经去札,当年藩库余存,全部解送江宁。其它省份,只待朝廷和约签署,而大帅在辽南雷霆击发动,则大帅之咨,将送抵全国督抚案头矣!协饷不协饷,他们瞧着办罢!那个时候,谁还看不清这气运如何,总会有些督抚,会预先在大帅面前奉上份投名状罢!”
句话震得所有人身子都是抖,目光却齐投向徐凡。大家伙儿目光多局促在两江自己地盘——其实也就是限于江苏省。而徐凡却志在天下,利用此次局面,就要逼迫天下督抚站队选边!协饷国战名目,再正大光明不过。则有成例可循,二则是这也真是份投名状!朝廷要收拾徐凡,得拉拢他们督抚,督抚们现下是不怕朝廷,但是在徐凡这里先用协饷名目,站住点脚步,那倒真是件可操作性极强事情!
法、术、势三个字。徐凡在归国未久,法字儿还不大看得出来。可是他以势运术,以术助势。这后两个字,他却运用得精熟!
看着大家热切目光,徐凡面上还挂着丝高深莫测微笑,心里面却在嘀咕:“老子可是穿越来!这时代世道人心还不掌握,老子早死七八回……”
半晌之后,唐绍仪才颤声道:“这……这协饷数字如何,有把握是多少?朝廷都收不上来,这些督抚愿意掏给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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