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关道已经在高昌庙制造局里面坐等,许在下好几万银子好处,只要在下向大帅进言,此等机会,卑躬屈膝些也没什,反正大帅旦定鼎,和洋鬼子那里总有商量,他们在其间,只要能尽分心力,就决不敢藏着……人心都看到大帅啊!尤其在大帅此次赶来上海和英国人谈判之后!他们有此从龙热切心思,也是常理……几万银子是小事,现在学生倒也不缺这几文钱,可是他们说,恐怕并不是没有道理。此次是大帅逆而夺取道路上面关键!”
“外敌,几乎已经被大帅扫平。威望,大帅也如日中天。在内,朝廷治下,已经是片散沙,北地在垂死挣扎,南方已经倾心大帅,整合起来也是指顾间事情。兵,天下莫精过大帅六镇禁卫军者,财,大帅有南方富庶省份,南洋北洋巨大财团支持。唯忌惮者,无非列强态度而已矣!此时委曲求全,虚与委蛇,正是大帅坐到如此地位之分内事情,学生深知,大帅性格张扬果烈,不肯低人头,从南洋到朝鲜,无不路拼杀过来。可是为上位者,须行不得快意事,对此等关系大帅大业世界第强国之首相特使,怎就以马弁送信呼之而来?若大帅仍然率性行事,学生不敏,不敢附丽!”
张佩纶说到后来,声音渐渐放大,最后几个字已经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他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最后只能归结到徐凡性格上面去,苦口婆心,做最后之进谏。这
江水滔滔,不舍昼夜。
这个冬夜月亮却是又大又圆,照在涌动江浪之上,荧荧有光。
徐凡站在江顺轮那停下划水明轮之旁,披着件斗篷,默然而立。在他身后几步侍立,唯有陈德而已。
徐凡不下船,不拜客,只是派溥仰向英国驻上海领事馆送封信。这样作态,上海官场都以为矫情太过。他这次来到上海和英国人谈判,不知道牵动多少有心人目光!
他乘轮而来,却在这里独守江月,却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道理。
不管是鼎革,还是篡逆之路走到这个时候,每分秒时间都很宝贵,他这次来打交道更是世界第强国首相特使,在国内官场摆摆二百五姿态也就罢,这紧要关头,耍这出,到底是个什意思?
夜色安静得只能听见波涛翻涌哗哗声音,长江由此入海,绵延几千里,自此走出华夏山峦大地,面前就是广袤无垠太平洋。徐凡出神久久向东而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如果背后着急议论上海官场人物,能看见徐凡仍然显得年轻光洁脸上那严肃神情,就应该明白,他这次不是在耍二百五。
背后传来轻轻脚步响动,还听见微微声咳嗽声音。徐凡蓦被这突然声音惊动,回头看,才看见背后暗处站着拥着领狐裘张佩纶。夜色中他眼中炯炯有光,只是动也不动看着徐凡。
徐凡展颜笑:“幼樵先生,是不是晕船?在这船上睡不着?你身子骨不算太结实,还是到点睡觉好。”
“大帅不睡,们又怎敢高卧?”张佩纶淡淡道,轻轻走到徐凡身边。他脸色也同样严肃,看着月色下江水轻轻发问:“大帅,你到底在等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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