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南镇抚司长官,他要离开无人敢说什,何况本就快到散衙时分,这个时间点走合情合理。只不过以往陆珩总会在南镇抚司待到入夜,众人见惯陆珩昼夜断狱,突然正常下衙次,竟显得格外突出。
陆珩离开是因为王言卿送来伞,然而他回程时却没有使用。撑伞就不能骑马,锦衣卫披风是特制,上面涂桐油,雨雪不侵,陆珩实在不想为这洗脸都嫌不痛快雨势,耽误自己回家时间。
他更想早点见到她。
这些话陆珩没有对王言卿说,淡淡道:“送到。但雨势不大,没必要麻烦。”
王言卿踮脚,小心用巾帕擦拭他脖子上水迹:“这雨下不久,就算懒得撑伞,再等等就好,何苦非要赶着雨回来?”
三月初二,整天都是灰蒙蒙,傍晚时分,窗外落雨。雨势不大,淅淅沥沥敲打在屋檐上,宛如丝乐。
因为下雨,天色早早就暗下来,光线昏沉朦胧。陆珩解开披风,衣角滑落连串水痕,落珠样砸在地上。王言卿站在边,亲手拿来毛巾,问:“二哥,遣人去给你送伞,没送到吗?”
天上刚飘雨时,王言卿就派人往南镇抚司送雨具,生怕陆珩回来时淋雨。然而没想到,陆珩还是带着身雨水回家。
陆珩当然收到,事实上,他就是看到那柄伞,才萌生提前回府念头。
锦衣卫差事大多隐秘而危险,栉风沐雨是常事,他们没有不能淋雨这种娇贵毛病。而且,就外面飘丝这种下法,在陆珩观念里,根本不算下雨。
她嘴上说着埋怨话,手上动作却轻柔又细腻。陆珩感觉到脖颈上若有若无触碰,心想难怪洞房花烛能和金榜题名齐平,家里有这样个人等着他,他如何能等雨停?
陆珩总不能说是为她,含糊道:“有些事明日才能办,再等着也无用,就先回来。”
王言卿哦声,也没怀疑,手中巾帕沿着水珠,逐渐碰到陆珩喉结上。陆珩今日穿着石青色官服,衣服上沾染雨水,颜色越发深沉,衬得他脖颈修长白皙,在衣领中莹莹发光般。那块形状鲜明、线条纤薄突起微微动下,最后没有躲,任由王言卿呼吸扑在他身前,替他
但依然有人给他送来伞具。南镇抚司自然认得长官下人,东西没有耽搁就呈到陆珩面前。那时候陆珩正从诏狱里回来,鼻尖血腥味都没有散去,他和属下交代怎上刑,个校尉跑过来,说陆府送来伞,问陆珩要放到哪里。
陆珩怔下,随便指个角落。这只是个小插曲,之后陆珩继续说刑讯事,其他锦衣卫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出去时,每个人都不免往屋角瞥眼。
那里放着柄天青色伞,伞缘仔细收着,整整齐齐立在墙角,竟有几分亭亭玉立意思。锦衣卫们都觉得很稀奇,指挥使竟然也有这柔情时候。传闻陆府里多位女主子,他们原本以为是捉风捕影,现在看来,应当是真。
以小见大,从这柄伞不难看出,这位女主子应当是个温柔雅致性子。看不出来,指挥使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这实在是桩小事,属下陆续退出,大殿里又恢复安静。但是这次,桌上永远处理不完卷宗突然失去吸引力,陆珩莫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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