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恭如遭棒喝,改革热情也被兜头盆凉水浇熄。
年初气候反复,传染病盛行,老年人很容易病倒。张敬恭被人弹劾两个月,精神压力再加上劳累过度,候朝时突然在值房昏倒。众人赶紧把张敬恭送回家,皇帝听闻,亲自派太医来张府诊治。
张敬恭不省人事天多,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苏醒。然而这次,张敬恭醒来后,那股精气神仿佛散,身体大不如往。
皇帝亲制药饵,命张敬恭安心养病,张敬恭却提出致仕,辞去首辅之位。
张敬恭经过这病也想明白,敢为天下先者,不得好死。历朝历代改革者,比他聪明、能干、德高望重者比比皆是,但没个得善终。商鞅变法,车裂于市,安石变法,故旧不敢登门,他为什觉得自己能例外呢?
自这些地方,而张敬恭要清算地,恰好就在这群士林家族名下。
先前张敬恭查勘京畿土地时候,文官们都在看热闹,如今动摇乡绅利益,朝中半数文官都坐不住。许多人跳出来指责张敬恭,弹劾折子铺天盖地,不光京官慷慨激昂,许多外地*员也纷纷上表。
最离谱是天上出现彗星,南京御史冯恩上疏,说这是上天降下异象示警,张敬恭就是朝廷里灾彗,若张敬恭不除,则百官不和,庶政不平,天下必然还会发生大灾难,恳请皇帝斩首*臣张敬恭。
皇帝是明白人,知道所谓天降灾厄不过无稽之谈。改革土地是他主意,冯恩看似在骂张敬恭,其实不就在骂皇帝是扫把星吗?皇帝在早朝上将这份折子骂遍,怒斥道:“冯恩非专指张敬恭,实以礼之名仇君,死有余罪。”
皇帝发作通,但弹劾风波并没有就此停下,势头反而更猛烈。混乱中,弹劾逐渐变成造谣、诋毁、辱骂,谣言随风而起,有些真事里搀着假话,虚虚实实,根本无从分辨。
他入仕以来,三起三落,之前改革也有被人围攻时候,但那时候皇帝信他,弹劾人越多他越安全。如今,帝心已生裂缝,现在皇帝还愿意站在张敬恭这边,若再过段时间呢?
他位卑时无人搭理,官高时位居宰辅,坎坷时被杨党打压下狱,朝中大半人骂他逢迎媚主,辱没风
张敬恭早就预料过可能会得罪人,但他没想到,同为文人,这些饱读圣贤书、满口为民请命文官被触动利益时,想让他死心比勋戚更甚。弹劾风波比张敬恭预想严重多,并且发不可收拾,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股风中,当然也有武定侯府出力。毕竟,先前张敬恭没收五百多个京畿田庄中,好些就是郭勋。
古话说三人成虎,原来张敬恭是不怕,但是年前,他和皇帝信任刚刚出现裂痕。张敬恭能借助个小小薛侃打击异己,那能不能借助清丈土地,谋求其他私利呢?
第个人说这种话时皇帝还置之不理,坚信张敬恭是触碰别人利益,这才被人攻讦。但说人越来越多,皇帝心中也动摇。
猜忌种子旦种下,就会像寄生藤样生根发芽,任何阵风吹草动都会引发猜忌疯长。于是有天,张敬恭突然发现,皇帝不再无条件满足他要求。他上书请求撤销某些*员时,皇帝留中不发时间越来越长,看他目光,也不知不觉充满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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