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哪敢不应,住脚步,看着衡南走进去。剩下两个男人,气氛好像松快些,他从内兜掏根烟递给盛君殊,露齿笑道:“
就算是邻居想跟她闲聊逗趣会儿,她也多半推脱,来她嘴笨,不太会聊天;二来她实在疲倦,有这点时间,宁愿窝在炕头睡觉。
“偶尔也有忍不时候,吵架,刘大富就喊,‘当初如果不是娶你,谁敢娶你?把你娶,给你个儿子,你还有什不知足’,洪小莲就不吭声,也觉得他说得对,想想当年事情,反而对他更纵容。”
洪小莲三十岁才有儿子刘吉祥,生得白白胖胖,长得像她,还爱笑。
生孩子以后,她才算长舒口气,觉得自己人生圆满,在刘家寂寞也有寄托,越看这个孩子越爱,走到哪把孩子抱到哪里。
“有回刘吉祥发烧生病,洪小莲就跟疯婆子样,披头散发,大半夜跑出来敲村医窗户;刘吉祥长大点,要星星不给月亮,他们家里条件差,但刘吉祥顿顿都是鸡腿,从来没穿过别人旧衣裳,给他上学,给他课本,买买游戏机,要啥给他买啥。”
殊话不多,面色如常地踩在泥地里,步子稳健,也跟加快步伐,叹道,“洪小莲,再没有比她更好媳妇,没有比她更好妈。”
盛君殊步子放缓,黑眸注视着他,极其温润张脸:“怎说?”
“哎,嫁给刘大富,说实在,是她命不好。”
洪小莲嫁过两次人。
年轻时候,虽然算不上漂亮,胜在手脚勤快,贤惠老实,因此第次嫁人,如愿以偿地嫁给村里个小学老师。
“唉,当妈当成这样,也真是够可以。”
院子旁边有个小店铺,衡南抬眼扫过窄窄门头上面拿黑笔写“殡葬,五金,超市”,忽而停下来,旋身对盛君殊说:“想去逛逛。”
村长见着女孩路默默地听,都没吭声,冷不丁开腔,调子冷清,忙热心地停下:“买啥,给买。”
衡南黑黝黝眼睛在他面上停留片刻,垂下眼利落地摇头,摇得很孩子气,头发丝跟乱晃。
盛君殊抬头扫眼店里,耐心跟村支书解释:“她是没来过,让她自己进去转转。们在外面等会儿。”
结婚才三天,刮风下雨,学校库房塌,老师碰巧就在里面数粉笔,让塌下来房梁压死。窗户上大红喜字还没撤下去,门口就挂上白花。
洪小莲命不好。如果库房塌得早点,她还没嫁人,就不至于落成“二手货”;库房塌得晚点,算是寡妇也好再嫁,不至于被人背地说成克夫婆娘。
但事情就落在她头上。洪小莲夜夜哭,哭过二十八岁,还是没人敢娶她,她想自己必须要嫁人,要生孩子,要像别人样正常地活着,咬咬牙,嫁给村里懒汉刘大富。
“省上扶贫人,来过三拨。其他人都扶起来,独这个刘大富烂泥巴扶不上墙。”村支书摇头,“爱赌好色,人又懒,不是洪小莲嫁给他,怕没人嫁给他。结婚以后,家里大事小事,也都是洪小莲操持。”
洪小莲像个陀螺样忙进忙出,天不亮下地,深夜还要给瘫痪公公洗脚翻身,脸发黄,比旁人老得早,总是脸苦相。但她不抱怨,心里老记挂着事,来去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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