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拨过草丛,翻动草叶,倒是在叶片下看到发现只小小海螺,她将海螺捻起来,急切地从洞孔往里看。
她饿极,如果能发现活物,生她应该也吃得下去。
只要能活。
然后她往青鹿崖去,做丹东内门,然后成最好,等他离不她,她就翻脸,指着他鼻子骂他,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让死掉?
可她真活得吗?
天地在说话。
可能吗?
“出来。”她在小岛上走来走去,浸水伤口发炎,她从装瘸变作真瘸,弯腰抓起把碎石猛砸在山壁上,石子儿又反弹进水里,咚声:“看到你,别故弄玄虚!”
任凭她怎喊,那声音再也不回答。
不知过多久,太阳点点浸在海中,天穹和亮晶晶水面被染上橘红。
回声飘散在水面上,又被广袤无垠大海吞噬。
被抛弃感涌上心头,毕竟是十岁小孩子,风吹,发丝翻动,双手揣着宽袖抱成团,湿漉漉长睫下,眼神慌乱。
先前不觉得冷,现在却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她在湿衣服里瑟瑟发抖,坐在碎石砾中。
她想到自己可能会死。
光是想到这个字都想哭。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等待天亮。
衡南蜷缩着枕在石头上睡宿。
第二日醒来,她两个破破烂烂裤腿挽在膝盖,露出芦柴棒似两根小腿,赤脚站在石头上眺望,比昨天更绝望。
她在地方,不是陆岸,而是潟湖上小小孤岛,远处沙嘴之外,就是苍茫大海,偶有小点似沙鸥飞过。
昨夜远处那些隐在雾中大山,其实是垚山外峰、内峰,上面有她们居住小院子各种峰。
在勾栏里,她胃痛不去吃饭,饭就没有她;她未赶上量身,衣服就没有她。
“没有就没有。”面对她怒气冲冲质问,印三娘放下棋子,眼睛瞪大,“二十多个小孩子,哪里记得谁来谁没来?”
“又不是二十多个千金,二十多只马驹罢。”
衡南母亲就歪在对面,手支着手肘,另手里支着杆烟,在烟雾里静静地看棋盘。那女人眉眼美艳,可脸上好像笼罩层雾霭,那雾霭是她冷和倦。
饥饿侵袭她,浮岛上仅有参天绿树已经枯死,满地腐烂落叶,她在腐叶中踩来踩去,没有果子,没有食物,没有人。
“救她命”,或许是说,她本应该淹死在水里。
可是把她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算什救人?
黄昏暖洋洋光照在女童绒毛尚存脸上,她歪靠石壁,睁得很大眼睛里空空,手指不安地绞着。
脚踝伤口阵阵疼痛,疼得受不。她站起来在石块中寻觅,想找找带队师兄指给她杀菌止血草,长长扁扁,柔软如纱。
衡南便坐在地上,静默地用手掌抚眼泪,擦得满脸都是湿漉漉得发痛。
海浪声音骤然放大,惊得鸥鸟拼命鸣叫,拍翅飞起,江风送来道缥缈声音,缓慢而冰冷:
“救尔命,日后需还。”
“谁?”衡南猛然扭过头去。
四面无人。
她想不明白,在水里游那会儿,怎可能游出垚山地界,游到这远地方来?
她扯开嗓子喊:
“有人吗——”
“救命啊——”
“丹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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