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选这张?”衡南皱眉。
“记得……她说她不喜欢新衣服。”徐舟紧张地说,“这件裙子是她自己拿姐纱巾做。”
其实喜不喜欢,他也很难确定,但在徐云云做那个怪异、布满洋娃娃梦里,所有卡牌背面都是这同张照片。
照片摄于四年前,小女孩坐在病床上,细细眉,大眼睛眼角弯下,笑容灿烂。
她用柠檬黄纱巾和别针做条抹胸裙,露出麻杆似肩膀和手臂,手臂内层纤细青色血管拉出痕迹。
“食偶使其满足,然后,刺偶代刺鬼,敲其心。埋偶代埋鬼,正立而埋……”她声音幽幽地,“最后,焚偶以驱鬼。”
徐舟看着偶眨着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
“怎?”衡南瞟他眼,“活着时候舍得打她骂她用她,变成鬼反而舍不得驱赶?惺惺作态。”
“不是,……”男人低下头,眼圈有点红。
“也算是她舅舅。”徐舟说,“今年二十三,姐有她时候,才十三,满脑子都是打游戏,姐有时让看孩子,烦得很,让她自己在家里,很少搭理她……”
蘸符水,点睛。
泥偶脸上赫然睁开两只眼睛,巨大两眼相错,上下,像埃及壁画里邪灵,十分怪异。
偶人眼珠咕噜噜转圈,眼睛眨眨,似乎很是新奇。
盛君殊顺手将它墩在桌上,端着盆子去洗手。
那对眼睛左转右转,成功地吓到闯进门来徐舟。
看上去只有两三岁。”
“那她前面还生过个孩子。”
股凉气顺着衡南脊梁骨爬上去,她开始快速翻动手机,“那个孩子弄哪儿去?”
徐云云童装店“艾妈妈”已经被警方解封,衡南打开网店货架,路翻到最下面货品列表,愣住。
这里面儿童模特,和最新童模不是同个,但也很够可爱。挽着篮子,拿着花朵,戴着阳帽小小姑娘,有张衡南熟悉脸,每张都笑容灿烂。
值得注意是,她头戴顶垂落肩膀金黄假发。在浅色头发映衬下,她皮肤更白而梦幻
“人总是到定年纪,才醒悟些事。”
徐舟说,“比如姐,三十岁又有图图,才荷尔蒙爆发,明白怎当个妈妈。”
“但当时们都太小,真太小,什也不懂。”
衡南不耐地打断他忏悔:“照片带来吗?”
徐舟递过来张被手汗浸得有点变形照片。
“妈呀!”他跳到衡南背后,“这是什东西?”
衡南用剪刀拽去线头,头也不抬:“是‘偶’。”
她轻轻地抚摸过泥偶发顶,呢喃:“偶用来对付孩子魂灵。”
“玄学门派,以偶代小鬼。说起来也很好笑。对付小鬼,就像对付小孩样,恩威并施。”
“怎……怎恩威并施?”
*
忘记告诉她。
衡南把连衣裙子抖开,小心地铺平熨烫,将腰带扣上。腰带扣上是个橡胶制绿色卡通恐龙,恐龙身上还骑着只白兔。
衡南忘记告诉她——这个颜色其实是温柔香芋紫,比基佬紫浅得多。
盛君殊袖子挽起,面前放着只医院用塑料盆,盆里加水,泡满泥土,手扶着泥土搓,拔出圆柱,十指慢慢向下,塑出只惟妙惟肖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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