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功夫,钱氏便在丫鬟搀扶下进厅堂。
桂娘看,连忙拢着发鬓起身相迎,钱氏抬眼看看弟妹——三十多年岁,可脸颊依旧白皙透着红晕,眼角也是紧致细腻,并未渲染时光荏苒愁苦。
这是从小不识愁滋味,被男人娇宠才会有自在惬意。
妯娌之间难免会暗暗比较,以前钱氏倒是有些妒忌着弟妹好命。
成家跟积代旧贵盛家不同,并非鼎食钟鸣根基世家。
成培年性子向绵软,听这话,还是觉得掏心掏肺为难:“大哥,你又是不知桂娘,她怎会同意和离?而且,这事情传扬出去,还如何在朝中为官?别人该怎讲论着?”
大爷成培丰笑:“也就是你们这些个文人讲求什脸面,你以为现在别人家不在背后议论你?等到盛家丑事传扬开时,你脸连着脑袋就要挂在城门口让人唾!若是她不答应,自有法子迫她应,而且你跟她和离,自然有叫人艳羡锦绣姻缘在等着你……”
说到这,成培丰拉着二弟手,愈加和颜悦色道:“培年,你小十岁,如今也不到四十,正是男儿昂扬意气好时节。定国公府嫡女田佩蓉小姐新寡,记得她当初未嫁时,曾经托人与你说亲,着实是打心眼里仰慕着你。可惜当初你执意要娶桂娘,与田小姐错失良缘……谁能想到,田小姐姑母居然得官家钦点,由着妃嫔晋升,成国之后……田家就此飞冲天呢!当时真是可惜啊……对,前些日子,你在乾龙寺上香时候见过她吧?听你小厮说,你还陪着田小姐赏后殿木佛……”
“大哥,你别说!”不知为何,成二爷急急打断大哥话,捏扶手,怅惘阵后,似乎痛下决心道:“明日……便启程前往岩县复核盐税,且得些时日……桂娘事情,大哥您权衡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成培年起身便出书房,原本高大身材,不知为何微微佝偻些。
当年要不是成家老爷子眼毒看准时机,暗中资助当时还是益州守备先祖皇帝成就伟业,那成家应该还是皖西介盐商呢!成家就此获封成从三品勋爵护军,从此光耀门楣,但在那些积代衣缨世家面前,还是有些端不上台
成培丰有些唏嘘,更多是松口气。他这个二弟官场升迁之路颇为崎岖,空有满腹才学,却直在户部候补闲差上蹉跎岁月。
人到中年,二弟总算从以前富家子懵懂天真里清醒些,他最近升迁有望,应该也是在那乾龙寺之后事情。田佩蓉两个哥哥主掌吏部与户部要职,若是田家肯出力,二弟升迁指日可待……
如此想来,大爷心里也有底,便起身朝着书房外走去。这二房里头事情,他个男人也不好出面,母亲去世得早,长嫂如母,所以还得让他夫人钱氏出马,给那桂娘细细陈晓厉害。
第二日大早,二爷成培年趁着天色未亮就起身走人。
当钱氏带着丫鬟来到二房屋里时,犹在听二房夫人桂娘跟婆子嘟囔着:“官人怎走得这早?连温热海参粥都没有喝就上路,早上风寒,这般空胃岂不是要难受?他身边小厮也不知劝劝他……睡得太沉,官人什时候起身,竟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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