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复微微抬头，也不说话，长睫微翘，斜看着她。
知晚想着他曾经说过，今世不成鸾凤，也要做
对互敬互爱
好兄妹，所以尽量和颜悦色道：“
又不是小娃娃
，表哥这般心细温柔，留着照拂未来嫂子吧。”
成天复捏起颗杏仁，扔在嘴里，雪白犬牙咬着杏仁咔嚓响，看那样子不像是在吃杏仁，反而像是在嚼人肉。
待吃完，他才道：“你不知要上战场？刀剑无情，随军而去军医又是你章家表哥这等不入流郎中，若是有个意外，便难回来，恐怕是不能给你找嫂子……”
他这话还没说完，只柔软小手便死死堵住他嘴：“瞎说什
！不知头顶有神明吗？你
他所谓那些将军们平叛之时，屡立奇功，叫人看艳羡，而且那些叛贼们也甚是懂事，每每总在慈宁王失势时候，就揭竿而起，而且声势极大，须得王爷东山再起，才能攘平叛乱。
偏偏先前边关变故，却不见慈宁王爷栽培兵马有什奇功。倒是秦家老将独挑大梁，而成天复也在这场战役里脱颖而出。
以前柳知晚绝对不会联想到这些。
可是这次铁器事件，却叫她不能不生疑——慈宁王是不是大西粮仓里那只硕鼠，靠着生出所谓叛乱，而养肥自己，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成天复看着眼前清丽女子低声吟诗，便知她意思。可惜他断线索，没有实证，慈宁王很狡诈，让三清门这种灰黑帮派出面运送火器，从头到尾都没有留下把柄。
器被运往迎州。”
知晚懂，所以他才会出现在离迎州不远盐水关。
她紧紧抿下嘴，低声道：“那些铁器是给迎州叛军？”
成天复点点头：“差不多应该如此。二爷眼线被人发现，已经久久不曾联系，大约凶多吉少，但是最近盐水关在与迎州叛军对阵时，他们使用射程甚远火器，盐水关伤亡惨重。而朝廷军资迟迟不到，上将军也是没有法子，才求来京城看看，有没有门路通融下，让军资快些送达。”
成天复从军多年，与兵部许多*员爷熟稔，看来盐水关将军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求告到成天复那里。
知晚虽然曾看到那管事，却没拿下实证，完全不能凭借着她这眼去告陛下大儿子。
若是贸然打草惊蛇，必定会让人疑心他是受太子指使抹黑大皇子，质疑他立下赫赫战功。
陛下不喜兄弟阋墙之争，所以没有十足把握，这类言语不可走漏半分。
就在知晚沉思功夫，成天复长指微捻，已经替她剥小碟子甜杏仁，推送到她面前。
知晚也习惯性地往嘴里放，可吃几口，才察觉有些不妥，便推着那碟子道：“你自吃你，自己剥就好。”
柳知晚脑子里在飞快地运转，思索片刻之后，深吸口气，突然低声念道：“硕鼠硕鼠，无食黍！三岁贯女，莫肯顾……”
这是《诗经》里三岁小儿都能熟背篇。
粮仓里老鼠吃得脑满肠肥，全然不顾喂养它之人死活。
而现在她突然低低念出这些，是因为突然想明白件事情。
慈宁王手握兵权，是因为屡建军功。可是他那些军功从来不是抵御外贼入侵，而是靠着剿匪平叛而慢慢积累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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