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浑然不知,将布条叠叠,擦去他唇边汤汁,随后又使个清洁术,掸掸他衣袍。
谢妄真这日旧伤复发,咳嗽起来。疼痛难忍,令这少年目色阴郁。
他用数日使溯光镜为他所控,能使它照向任意蓬莱个他想要看到角落,还有任何想看到人。
今日他想到修士伤他那把锋利剑,便想到害他沦落至此小姐。镜中,便慢慢浮现徐千屿踪迹。
他感知灵力波动,将镜从怀里掏出,正看到徐千屿坐在塌边,小心翼翼地在……喂人。
这样想,便觉有些难过。
梦影筒中那少年,正常地说着话,还能拿书筒敲人,而现实中却已这般苟延残喘,再无半分神采。
这般想着,她从怀里掏出师兄给她仙丹,也不管有用没用,取枚丢进花露里,搅搅化开。
无真睫毛颤下,忽而看着屋顶道:“何必……浪费……”
徐千屿只当那是中风人呓语,没有理睬,仍然将花露尽心尽力地往他嘴里喂,但又流出来些。
徐千屿又走上前,将他衣袍上残存魔气驱赶干净。虽知道魔魂已占领他体内,此举作用不大,但至少能叫他躯壳少受些罪。
“师叔,叨扰。”徐千屿对他道,“这个窗户,这个窗户……下午定替您补好。”
她转身欲走,身后忽而传来道声音:“喂。”
徐千屿和系统双双惊。
“竟能说话。”徐千屿疑惑道,“他手能打人,却不能自己喝花露。”
魔魂在他体内,也许尚在沉睡,而无真还有点残魂。”
徐千屿:“怎办?”
系统:“来都来,送完算。”
徐千屿放下碗,扬声道:“弟子徐千屿,来探望师叔,给您送上花露。”
无真没有反应,显然是具失去神智躯壳。
谢妄真怔住。他只见过水家人如此小心翼翼地伺候她,他也这样伺候过她,却不能得她个笑容,个满意眼神。
徐千屿忍无可忍,用力搁下碗,撕下自己缕衣摆。
然她低头时,少年嘴唇忽而微微张开,两缕亮晶晶东西,从他口中吐出,化为晶雾,倏忽钻入徐千屿衣摆下。
系统:!!!
那里有个锦囊,装着徐千屿梦影筒。但它怕徐千屿惊恐,并未声张。
随即少年眼神彻底枯寂,手松,石子亦滚落在地。
系统:“快喂他啊啊啊啊!”
徐千屿折回,坐在榻边,复杂地看看碗。她心想,都这样,喝得下去花露吗,又尝得出味道吗?
不过,就当是不浪费可云片心意,她端起碗,不甚熟练地将花露舀进少年口中。
无真甚至无法转动眼珠,直直盯着屋顶,吞咽亦很困难,以至于徐千屿小心地灌几勺,那花露顺着他嘴角,不住地流进衣领。
“……”徐千屿蹙眉,放下勺想,倘若有日她成这幅模样,生不如死,那还不如去死。
徐千屿准备打道回府。
她本以为是谢妄真才如此恣意。可是对无真,却没有侵扰之心。主人既在,又怎好在屋里找什梦影筒呢?
这阁子内萧条至极,似多年无人踏足,连盆景叶子都蔫萎搭落。
无真没有神智,还能以石子攻击外人,可能他最后缕意识,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幅模样。
她却给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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