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微抬眼
为怕太红夸张,拿手背蹭去些,这样既别出心裁,又不着痕迹,便满意地笑。
徐千屿拿剑跳下来,直撞上他,幸而黄昏天暗,只能看清双闪烁眼睛,她以为他注意不到她脸上胭脂。她借口亦很多:
“去帮老叟穿金莲串。”
“和阮竹清约好喝茶。”
“去后山练剑。”
沈溯微盯住他片刻,弯腰捡拾起那枚钱币。
铜钱锈迹斑斑,其上悬挂红绳同心结,照民间习俗,是缝制在新娘衣裙上喜钱。
谢妄真见他盯着喜钱,便笑道:“可认识吗?这便是你师妹身上之物。捡来给。”
沈溯微却看着那截红绳。艳丽如血颜色,红得极为刺目。
滴血,落入深潭晕开。
他目光挪到谢妄真脸上。此茶饮下,当下没有什反应,但也足够让他生疑。
他未曾与无真打过交道,但总觉得有些古怪。
若要细辨,屋内确实有丝极淡魔气——
谢妄真被他盯着,扫兴得很,语气中有些不耐:“你回去,叫徐千屿亲自来找。”
此话甚为逆耳,将沈溯微思路强行打断:“徐千屿再如何,也是师门管教。”
分这个人是真心假意。
陆呦看看二人,怯怯站起来,忙添水倒茶:“沈师兄请坐。”
她不明白为何她还没有开始攻略沈溯微,这两个人之间就已经开始有敌意。
再想沈溯微此行竟是替徐千屿来,心中有些酸涩。
他现在是徐千屿师兄,他们亲厚些也正常。那些练剑、教导、朝夕相处还未发生,他跟她没有什关系,还需要耐心些,力图留下个好印象。
但是每次,她都去无真阁子。头发和衣裳后沾着带着露水花瓣。
最后个背影,徐千屿头上盖着喜帕。她身上穿白,喜帕颜色却是凄迷艳红,看不清面孔,她和无真牵着手,拜天地,入洞房。
他叫声她名字。
但是师妹没有回头。
……
瞬间,有数个幻境同时汇入脑海。
幻境中,全是少女提着裙子背影,从昭月殿,向南跑向无真这片桃花林。
初始时是两次,于傍晚时分悄悄地去。后来便是青天白日,肆无忌惮地去。
他立于门口,恰能看见镜中人对着镜子,不甚熟练地抿住口脂。
她跪在凳上,两片唇抿分。咬破春李,便是这样嫣红。
谢妄真沉下脸:“看来你是不肯。”
“师叔若总针宗门内女弟子,恐落人口实。”
“哦?便‘针对’她如何?”谢妄真妒忌他能名正言顺护短,直直看着他道,“你可知道,徐千屿与私下要好,她便是被针对,也未必有怨言。”
沈溯微心头火起。
谢妄真笑容极冷,于衣袍间当啷掉出什东西,滚落至沈溯微脚下:“请你帮捡下。”
两人却同时道:“不必。”
谢妄真冷冷道:“你介弟子,嘴上道歉,实际处处挑衅,闯进阁子,你眼里可还有这个长老?”
沈溯微眼睁睁看着无真茶杯里漂浮幽蓝色叶片,心内震惊,但未动声色。
陆呦拿浮草申崇煮茶,无真却毫无反应?
无真生在无妄崖边,据说那处,生长着许多浮草申崇,他对药性当很解。既是重伤初愈人,应该更谨慎惜命些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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