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就拿软糯地瓜沾着他嘴唇道:“快些吃,怎跟小孩子似,还要让人哄劝?”
从来没人敢跟崔九这放肆喂食。就算楼台陪酒歌妓舞娘,也不敢这样……若是能表明身份,淮阳王有万个能吓跑佳人胆子法子,可是现在,他能做,仅是张开嘴,默默咬下口剥皮地瓜。
幸而这样喂食时光很短促,许是李妈妈看出主子窘迫,手脚麻利地斩蟹切葱,然后便唤眠棠去掌勺调味。
因为北街邻居里有巴蜀迁徙过来,那豆豉辣酱味道也正宗,为这鲜美蟹子,眠棠慷慨地倒小半罐花雕黄酒进去炖煮,剩下半罐会留给相公饮。
因为是两笼螃蟹,便做三吃做法。份辣炒,份清蒸。想着相公原本要做蟹黄包
可惜柳娘子对手腕子完全体会不到这股力量,只剁两只蟹就觉得酸痛得不行。
李妈妈知道她伤,所以接过菜刀说;“夫人去歇着,会收拾妥当,你再掌勺调味就好……锅里有刚煮地瓜,你可端给东家先垫胃,不然螃蟹乃性寒之物,空着肚子吃不好……”
于是眠棠洗手,端出碗热腾腾地瓜,放到藤椅旁小藤桌子上,然后搬小竹凳子,坐在小桌子旁边,拿起个地瓜,慢慢地替夫君剥皮。
这北街里没有什书卷,崔行舟看几眼随手抓来书就失兴致,干脆放下书卷,眼睛半寐正看低着头剥地瓜皮小娘子。
此时阳光正好,照得眠棠雪肌透着莹亮,就像他方才吃下蟹黄包皮。她眉眼明丽,俏鼻高挺,浓密睫毛正半垂着,很用心地剥着皮,因为专心,半抿着嘴,脸颊上显出浅浅酒窝。
抱着敲山震虎心思,崔行舟这才故意在北街门前公然亮相。
可是柳眠棠并不知夫君深不可测心思。只门心思地帮着李妈妈洗蟹、斩蟹。
她并不会烹饪,但会炒辣蟹。因为母亲在世时候,总是炒给她吃。
母亲乃是江湖儿女,当初跟没落贵族父亲相遇,被父亲倜傥风姿吸引,不顾外祖父反对,带大笔嫁妆嫁入柳家,算填补那挥霍得差不多无底洞。
父亲娶她乃是续弦,肯屈就娶个江湖女儿,是为贴补家用。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柳眠棠都是难得见美人,陆文竟然能狠心不要她,也是个能成大事男人……
崔行舟白日里难得这悠闲,便时心内起无聊感慨……
可是他想得出神,在眠棠看来,却是相公紧盯着自己看。
那热切眼神竟比头顶太阳还炙烤人!眠棠脸颊未免变得有些羞烫,将手里地瓜递到崔九嘴边。
可是崔行舟显然被她举动弄得愣住,竟然紧闭着嘴,不想张开样子。
这跟父亲当初将她嫁入崔家换钱用心,是样。
可叹母亲在父亲眼里是个不相称粗鄙女子。她设想婚后琴瑟和鸣成为水中泡影,在貌合神离婚姻里损耗得早早逝去。
眠棠原以为自己被迫嫁入崔家,应该比母亲经历更加不堪。没想到夫君崔九不仅容貌英俊,而且性格沉稳,有情有义。
有郎君如此,就算辈子粗茶淡饭,她柳眠棠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柳眠棠看着半躺在院子藤椅上看着书卷夫君,浑身充满贤妇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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