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笑起来,随即起起伏伏跟上无数道笑声,这些笑声有浑厚,有苍老,有稚嫩,竟有百十人之多。
她倒退步,回头望去,地上竟然密密麻麻跪满人,他们姿态虔诚地伏在地上,仿若将她奉为神明:“神女已至,仪式开始。”
再然后……
端阳猛地闭上眼睛,不愿再回忆起那场面,语气里满是怨愤:“自打本宫跟母妃去兴善寺,回来便开始总做噩梦,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
佩云敛笑:“帝姬慎言!佛祖劝人向善,去趟寺中,能涤荡尘埃,只有抚平心绪之效,怎会致使人做噩梦呢?”
话音未落,端阳帝姬瞳孔紧缩,个翻身坐起来,脊背紧紧靠住墙壁,浑身颤抖:“本宫不去兴善寺!”
“帝姬……”佩云吓跳,“可这不是三天前拜谒太妃时说好吗?”
端阳耳边仿佛又回荡起那个诡异声音,声声在她耳边呼唤:“神女……”
“谁在说话?”
寺院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青铜铃铛颤动着。
“啊!”宝罗纱帐里猛地坐起个娇小身影,头黑发披散在绣着大片玉兰素白寝衣上。
宫女从寝殿角落小跑过来,隔着帐子问,“帝姬,您怎?”
少女双柔嫩手放在自己脖颈上,手指微微发抖,“佩云,有人要掐死……”
纱帐撩开,张素净温婉脸探进来。还好,床上只有专为夏天准备蚕丝被,皱巴巴地攒个团。尊贵帝姬抱膝僵坐着,拼命在脖颈前虚抓着什,眼里满是恐慌。
佩云见她衣领下露出皮肤被手指挠出几个红印,急忙将她手拉开:“帝姬别怕……做噩梦而已。”
此时宫中信佛已成潮流,天家妃嫔不论品阶高低,身份尊卑,律自发吃斋念佛,每年花大笔开支在寺庙里,比谁更虔诚。而这股风气,正是由她生身母亲赵太妃带起来。
谁都能说,做女儿不能说。
端阳烦躁地揉揉眉心:“知道,梳妆吧。”
“端阳帝姬,本名李淞敏,先帝宠妃赵氏之女,今上胞妹,深得圣宠……”妙妙搜肠刮肚地想着原书中剧情,被慕声开口打断。他眼中讥诮:
“神女,快随小人来。吾等候您多时。”
周边场景飞速变化,寺中翘起檐口飞速变作密林,又到大片荒地,山峦如波涛般起伏,绿油油麦田望无际。最后,又回到殿宇连绵寺内。
“这是在做什?”她环顾四周,与她初来时别无二致,只是天色很暗,天空仿佛被人用张巨大布盖着,密不透风,周遭片死寂。
“方才神女所在位置不对……现在对。”
“你是谁,为什叫神女?”
端阳帝姬长长地吐口气,仰躺在床上,披散头发压在身子下面,娇容上满是疲惫。
室内三个角落摆放雕刻精美大鼎,鼎内放着大块坚冰,正徐徐向上冒着白气。即使外面骄阳似火,凤阳宫里仍然有阵阵穿堂风,阴凉舒适。
佩云扶着纱帐:“帝姬,要梳妆沐浴吗?”
床上人翻个身,眉头微蹙,姣好脸上露出丝不耐:“梳妆?今天有什事?”
“下午赵太妃要去兴善寺祈福,想让帝姬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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