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就拿冰凉手拭他额头,摸他衣服够不够厚,问他手腕上伤哪里来……问他淌水过河凉不凉。
他慌张又恼怒。
……也贪恋。
他睫毛低垂,手指攀上发顶,点点将塌下来头发扎上去,又将发带系牢。
——即使是紧箍咒,他不是还得照样引颈就戮,主动钻入牢笼,任别人用缰绳牢牢控制着他,压抑着他……
凌妙妙沉默地将断开小香囊揣进自己怀里,又拿指头戳戳,仿佛在戳黑莲花圆滚滚白生生脑门。
——安生点吧,以后。
做个普普通通表里如香囊。
晨光熹微,少年半倚着树干,在凌晨清寒中醒来,睫毛上落下第丝微光。
鸟叫声渐渐清晰起来,阴阳裂在旋转,慢慢转换到光明端。世界由黑白两色,恢复五彩缤纷。
“慕姐姐……怎?”妙妙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表情半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香囊里,怎有符纸呀?”
慕瑶捏着符纸,给她看上面繁复字迹,笔触粗细不,有地方鲜红,有地方发褐,是沾着指上鲜血写。
她看着那符纸,目光格外复杂:“反写符。”
凌妙妙脑中嗡嗡作响,黑莲花强行塞给她香囊里,藏张反写符?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试探道:“那……刚才那个蓝色火焰……”
他本是个怪物,不为世人所容,从不敢露出真面目。
如果这样,可以被接受话,那就这样吧。
辈子这样……也无所谓……
大树落下几片叶子,从他衣袍上滚落,太阳在渐渐升起,他步步迈入溪边,用水点点洗去头发上血渍,身上阵阵发冷。
他犹豫下,泡进冰冷溪水中,脚步踉跄着,几乎是整个人翻进去,激起水花。
身上伤口缓慢地开始愈合,伤口处血液也不再流淌,他嘴唇微微发白干裂,感觉到头重若千金,昏昏沉沉,他晃晃头,呼出几缕炙热空气。
头晕目眩,大约是在发烧。
上次生病,似乎还是在小时候,慕瑶出门历练,他又惹恼白怡蓉,被个人在柴房里,靠着桶冰水捱过周。
后来,他忍耐力变得极强,平素不露声色,别人发现不异样,也不敢仔细打量。
再后来,身旁多个火眼金睛女孩,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看穿。
“方才那个,正是它手笔。”慕瑶脸色仍然称不上好,“这张反写符,感知感应杀念,借力打力。旦觉察到攻击里带着杀意,便立即奏效……以恶止恶。”
她满脸复杂地将符纸塞进香囊里,递给凌妙妙,指尖微微颤着:“若是平时,定然将它销毁,可是你捡邪物,却阴差阳错做你护身符……”
她欲言又止,不再说话。
妙妙接过来,把拿出来干花点点塞回去,又把它塞成个圆滚滚、鼓囊囊模样,展展香囊角,在指尖拎着晃晃,低头嘟囔道:“……可是系在身上好好,不知怎竟然掉。”
“这张反写符已经没用,所以香囊会断开。”慕瑶解释道,“幻妖并非平常妖物,是天地孕育之灵,死人怨念做芯,它攻击能量极大,捉妖人都很难抵挡,刚才那挡,已经超出它极限,是以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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