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日白怡蓉语气,连装腔作势冷漠下面,是挡不住熟悉温柔。
那时候她还在,想尽办法告诉他本来名字。
只是……这段记忆应当在忘忧咒之后,为什他之前却不记得?
少年蹙眉,紧闭睫毛颤抖着,太阳穴阵阵发痛……忘忧咒已解,怎还是会有这种感觉?
“子期。”
容娘握着他手,怜爱地理理他额发:“不要怕娘,娘会拼命护着你,要活下去。”
而他由此从六亲不识怪物,退让步,变作可以伪装成人半妖,时至今天,还依旧有爱恨,有□□,有温度地活在这世上。
他手掌按压着自己心口,慢慢地,胸口温度传递到冰凉手掌。
如果没有他,切就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因为他,暮容儿也不会被怨女吞噬。他便是那个祸根。
少年翘起嘴角,自嘲笑意蔓延,眼里含着点冰凉光亮。
离开花折前日,她从抽屉里拿出那把闪着银光仙家之物断月剪,在他及腰长头发上比划着。
她长久地望着镜子里他容颜,似乎想要将他脸刻在自己心里。
“小笙儿,娘问你。”
“如果有日,娘不再是娘,你会害怕吗?”
他仰起头,望着她,惊异地发现她虽然笑着,眼睛却红得可怕,旋即,两滴殷红鲜血,从她眼眶中掉出,猛然落在雪白腮边。
喂鸟之后,他将凌妙妙帐子放下去,穿好外衣出门。
慕声拎起放在石台上壶,给前院几盆千叶吊兰浇水,水很快洒完,他便望着绿油油草叶出神。
冬日稀薄阳光下,圆圆叶子上流动着水珠,闪着点光亮。
他默然摸向自己心口,感受皮肤下心脏跳动。
忘忧咒解开后,无数遗忘旧时光尽数涌回脑海。
脆生生声唤,将他从深渊中带出。
他抬头望,凌妙妙将窗户推开,正趴在窗口瞧他,不知趴多久
又有段回忆涌上脑海。
那是在刚入慕府时候,在次吃饭时候,白怡蓉反常态地提到他。
“慕声还没有表字吧。”她不经意地问,慕怀江不以为意,白瑾则有些奇怪地看过来。
“请人起个名,转运,叫做子期。”
她向折腾惯,大家都习以为常,白瑾默念遍,没挑出什错处,便笑着答应:“那就叫子期吧。”
“娘怎?”他惊慌地伸出小手,抹花这两滴鲜红。
她握住他手腕,微笑道:“笙儿,这是离别之泪。”
“娘不会让你变成个怪物。”她说着,擦干眼泪,拉起他头发,把剪下去,齐齐剪断他那头仇恨之丝。
断月剪乃仙家之物,断爱断恨只能择其,断他与生俱来恨,就断不她累及生爱。
由爱生恨,孕生怨女。
他在脑海中描摹着暮容儿脸,颦笑,终于慢慢绘成最初那个熟悉人,在妆台前给他梳头发,言语温柔,“小笙儿头发像他爹爹,又黑又亮。”
红罗帐前光线昏暗,缕光从帘子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她侧脸上,恬静温和,眸中是掩不住怜爱。
这样个人,连恨也不会。
他有娘,曾经。
纵然步履维艰,因为彼此支撑着,也从不曾觉得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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