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远远思忖片刻,道:“先替你治治身上伤口,疗完伤,说个法子,你看看可行不可行。”
“哦?”云许舟当即脱下外袍,露出被冰棱划伤后背,然后又弯下腰,去脱雪靴。
脱,才发现靴底竟已被血牢牢粘在脚上,她发狠扯两下,将鞋袜都扔到旁。
伤口被撕裂,鲜血涌出。
云许舟,当真是个干脆利落到极处人。也就这个手带大亲弟弟,叫她踌躇难断。
直到这时,她才记起昨日与冥龙争斗时被龙尾扎穿足底。当时只顾着凤果蛾毒,后来又只惦记着凤雏蛇毒,再后来,便发现云许洋秘密……
对上桑远远那双温柔平静眼神,云许舟忽然感觉藏在心底那个真实脆弱自己无处遁形。她痛,怎可能不痛!只是心中痛,已盖过身上痛。
望着桑远远然眼睛,云许舟这个独自坚强二十多年女子,终于捂着脸,痛痛快快地哭出声。
“啧,烦人。”幽无命很不耐烦地甩衣袖,踏出车厢。
车厢中便只剩下两个女子。
云许舟办事雷厉风行。
次日早,便将应事务安排完毕,出发前往东州。
东州全境封锁极严,无法带着侍卫同行。幽无命和桑不近将亲卫遣回领地,四人易容乔装,扮成常年到东海湖畔收购金珍珠与鲛纱客商。
不知出于什考量,桑不近这回‘扮’成男人。
他在外头驱车,云许舟拿出准备好手札,让桑远远将各类珍珠与鲛纱品质与对应价格熟记于心,以防露馅引人生疑。
桑远远凝神片刻,扔出朵太阳花,噗噗噗地往云许舟后背伤口上吐凝露。
心念动,花盘轻轻旋转,像个花洒样,将青色凝露均匀地洒上去,像喷雾样,轻盈温柔地抚触着云许舟伤口。
“凤果……你说,该拿他怎办才好?他是没有动手伤人,可若不是他替那歹徒毁灭线索,早已将那贼人绳之于法,哪里还会有后面受害者?若是按云州律来办,他这样帮凶罪不及死,只该罚十年劳役。”
桑远远安抚地轻轻拍着她背。
云许舟叹息:“罢黜他王位,是因为他心性当不得云州王。但若真关他辈子,却是罔顾律法。律法面前当视同仁,没有因为他是弟弟而重罚道理。可是,若是只罚他十年,将来他再作恶,岂不是既害他,又害旁人?”
“他毕竟,是在世上唯血脉兄弟。”云许舟目露苦楚,“若是有什办法能救他改邪归正,那即便要用命去换,也是甘愿。”
桑远远明白她痛苦。若是云许洋罪行按律当斩,那云许舟必定不会眨眨眼,直接杀他百,再痛,也就那样。可是他罪不及死,又是血脉至亲,便成附在云许舟骨头上疮癣,虽然不会变成什祸患,却会伴随她生,令她日日难眠。
桑远远看着云许舟,见她神色如常,举止沉稳,竟像是已经忘记昨夜事情。
“把靴子脱。”桑远远轻轻叹。
云许舟茫然地看她:“啊?”
“给你治伤。”桑远远平静地望着她,“你不痛吗?”
云许舟愣会儿,目光迟疑地落向自己左脚,忽然眉头皱,‘嘶’地痛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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