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俊缓缓转动眼珠,盯住自家兄弟:“小弟,回来。”
皇甫雄抬起蒲团大手,重重抹两把眼泪:“大哥!小弟不负所托,找到条线索!”
“哦?”皇甫俊立刻坐起来,“快说!”
锦被从他身上滑落,对肩骨高高地耸起来,更显形销骨立。
“大哥先把药喝。”皇甫雄却是伸手抬过床榻旁碗来。
“反常必有妖,哼,渡儿恐怕是,不小心发现姜雁姬什不可告人之秘!”
越说,越觉得靠近真相。
说话之时,车队已进入东都。
皇甫雄带着晋兰兰,直奔皇甫俊寝宫。
进那宫殿,便有股英雄迟暮悲凉感笼罩过来。闻着那若有似无,只有老人病床周围才会出现腐朽味道,皇甫雄只觉柄大锤击中胸口,嘴里顿时满是苦涩。
皇甫雄漏夜离开抚陵,带着皇甫渡夫人晋兰兰,匆匆赶往东都。
此事干系重大,必须与皇甫俊面谈!
晋兰兰已数日未睡个整觉,今日忽然灵光乍现,记起这个可大可小细节,亦是心头发慌,整个人越来越清醒精神。
“侄媳,此事事关重大,你定要回忆清楚。”皇甫雄叮嘱道。
晋兰兰越想,越觉得皇甫渡声音仿佛就在耳旁回响。她甚至脑补出他微微地喘着气模样,压着嗓,带着些难以置信语气。
只见这碗中盛着黑乎乎药汤,早已凉透。
皇甫雄并不着急说话,手中燃起明焰,将这碗汤汁煮得轻轻沸腾。
皇甫俊把夺过来,扬头饮尽。
苍白嘴唇上烫起燎泡,他恍若未觉,双深陷眼睛死死盯紧皇甫雄:“快说!”
皇甫雄心疼地抿抿唇,道:“大哥不要急,让侄媳进来与你说。侄媳心中亦是苦痛非凡,她还怀着身孕,您可
旁人说王族无兄弟,但皇甫雄和皇甫俊偏偏就是例外。
皇甫雄野心不大,生最大志愿就是做兄长手下最好刀,指哪打哪,不用动脑筋,只需卯着劲儿往前冲。打胜仗回来,得兄弟几句夸奖,对坐痛饮番,再叫几个说书人过来,边饮醉,边听故事,人生最大快乐莫过于此,再无所求。
如今,见兄长去帝都趟,便落到这般田地,皇甫雄心当真像是被钝刀子切割般,痛不欲生,恨不能让自己儿子替皇甫渡去死,自己替皇甫俊去痛。
扑到巨榻边上看,见皇甫俊陷在堆锦被之中,异常地瘦,眼窝子深深凹陷,平日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紫色,竟生生穿出股子行将就木味道。
“大哥!”皇甫雄痛呼出声,“振作啊大哥!”
“义叔,十分清楚!此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郎君他当时,为何要没头没尾说出‘只有三成’这四个字?他定不是对说,莫非他是忽然听到什,或是在和旁人说话?”
皇甫雄紧皱着眉:“渡儿与你联络时,身处帝宫。”
“对,”这点晋兰兰十分确定,“夫郎说,他刚见过帝君,即将启程。”
“那他当是在帝宫中听到这句话,然后便人间蒸发!侄媳,若所料不错,这恐怕就是渡儿出事原因!”
晋兰兰难以置信地轻轻摇头:“为什,为什?分明只是句极普通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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