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们觉得自己忘掉很多东西,脑子里已经没有那时记忆,但身体却很诚实帮他们记着。
眼睛记得,鼻子记得,舌头记着。
舌头会帮你记住菜味道,吃菜时感觉,以及对做菜人感情。
这是辈子记忆,永远也忘不掉。
“这菜虽然是素菜,但做起来却麻烦得很。银耳要提前泡,泡完之后还得拿清汤煮个小时,胡萝卜和莴笋都得削,削起来又浪费,勾芡用原汤,还得用鸡油,最好得是老母鸡鸡油才香。”张褚看着桌上银耳素烩,仿佛透过这道菜看见曾经为他做这道菜人。
江枫下筷子夹起块胡萝卜,厨师刀功很好,胡萝卜被削成小巧可爱圆形,大小相似,个个圆润规则。
入口,有胡萝卜本身甜香,也有用鸡油做成芡汁与原汤咸香,非常清淡鲜美。
永和居能被不少人在私底下称为北平第酒楼,果然有两把刷子。
先前江家人来吃饭时候江枫还觉得没什,觉得虽然永和居师傅们手艺不错,但自家手艺也不差。
现在尝这银耳烩素,江枫只能感叹北平老牌酒楼果然有两把刷子。
快朵颐。
“这道菜好吃。”张之蕴夸赞道,已经在吃第3块。
“再好吃还能有你奶奶烧好吃?”张褚年纪大不能吃太多油腻东西,尝口便浅尝辄止,接着品茶。
“和奶奶烧比起来肯定是还差点。”张之蕴道,但实际上他都已经快忘曹桂香烧菜是什味道。
曹桂香只在他生命中短暂停留16年,其中还有很大部分时光是他已经已遗忘得差不多童年与幼年。这几年除孙冠云干炒牛河和江枫做失败蕴鸡,他已经鲜少能想起曹桂香做饭菜味道。
江枫不知道该说些什,只能保持沉默。
“今天这是怎,好多年没想起你奶奶,吃口菜倒是想起来。”张褚笑道。
周围突然下暗下来,江枫抬头,发现灯关。
整个2楼大厅灯都关,大厅里客人片哗然。
“各位客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旁边修路把电
曹桂香二师兄徒弟都能做出如此水平,江枫根本想象不出来曹桂香做银耳烩素会是什味道。
待江枫再去夹发菜时候,却发现桌上没人动筷子。
错愕抬头看向其他人,江枫发现他们眼睛都红。
见江枫在看自己,张之蕴胡乱地抹掉堵在眼眶里即将要流下来眼泪。
“这道菜味道和奶奶做很像。”张之蕴解释道,“不如奶奶在10岁生日时候给做,但是真很像。”
“您好,银耳素烩,请慢用。”服务员将银耳素烩端上桌。
这是道非常漂亮菜,白色银耳,黑色发菜,橙红色胡萝卜,绿色莴笋,棕黄色鲜蘑,五彩缤纷。
银耳团成个圆球像朵花样摆放在最中心,胡萝卜和莴笋都被去皮削成鲜蘑状,与团成球发菜和小颗鲜蘑起整齐且轴对称码在银耳旁边。
整道菜就是个圆形,底下是浓香黄色鸡汤,看上去如朵花般。
这是江枫第1次亲眼见到银耳素烩,在此之前只是听过,知道这是谭家菜中有名互菜,也就是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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