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迁捧着匕首,朗声道:“父亲嘱咐过,假如将来能回到中原,要代他把这柄匕首献给中原皇帝,告诉皇帝,即使他被迫换上胡装,改说胡语,从胡俗,他依旧不忘故国,生
那时他虽然冷淡,至少肯和她交谈。
这两天她忙得脚得像陀螺样,出入王宫、杨宅和市坊,见波又波人,提醒老齐清点货物,终于在昨晚料理完最紧要事情。当她告诉缘觉可以回王庭时,缘觉轻轻舒口气,露出如释重负表情。
瑶英明白,缘觉和她样急着回王城。
原因不难猜:苏丹古太古怪,可能只有回到王城才能恢复。
风声呼呼,骏马发出几声不耐烦嘶鸣,瑶英从冥思中回过神,俯身,拍拍马脖子以示安抚。
昨天,为和苏丹古说上话,她特意等到天黑,脚都站酸,终于在前廊遇上他,刚迎上去,他淡淡地瞥她眼,抬脚走开。
他没有刻意躲开她,只是就像突然不认识她似,看她眼神冷如霜雪。
瑶英站在原地,脸茫然。
缘觉扯扯嘴角,笑得尴尬,解释说摄政王向来都是这样,请她不必介怀。
瑶英当时笑笑,没有多问。
铅云低垂,朔风凛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遍地琼瑶。
高昌王城笼罩在片素裹银白之中。
鼓声回荡,城门开启,支由驼队、马队组成商队缓缓驶出门洞,几辆大车上满载货物,头戴毡帽、腰佩弯刀胡人护卫骑马跟在队伍两侧,来回巡视。
瑶英身披雪白大氅,脚踏长靴,头上顶厚实锦边毡帽,脸上罩防风雪面罩,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骑着匹通体墨黑骏马,遥遥缀在队伍最后面,出城门,展目四望,眼前片浩瀚无垠茫茫雪原。
狂风呼啸,商队离王城,迎着风雪,行驶在宽阔雪道上。
她在等人。
不多时,王城方向传来阵马蹄踏响,杨迁骑着头枣红色健马飞驰而来。
“公主!”马还未停稳,他松开缰绳,朝瑶英拱手,取出柄嵌满宝石匕首,“请您收下这个。”
瑶英认出这把匕首是杨迁平时腰上佩戴那柄。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
缘觉在说谎。
苏丹古平时不是这样。他看上去冷酷淡漠,谁也不理会,可队伍中只要有人遇险,他肯定会出手相救。他明知她生病时候在试探他身份,依然悉心照顾她,纵容她种种小算计,督促她服药。她向他请教时候,他耐心为她讲解,知无不言。
他就像天际处巍峨耸立雪峰,沉默无言,时常消失在漫天尘沙、雾霭和风雪之中,但是她知道他直都在,不管她什时候回头,总能看到他高大挺拔身影立在那里,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这样个人,怎突然性情大变?
瑶英拢紧氅衣,仔细回想,好像那晚她去房中找苏丹古时候,他就有些不对劲。
瑶英勒马立在高处,目光四下里搜寻番,找到苏丹古身影。
他人骑走在队伍最前面,离其他人远远,玄衣猎猎,高挑挺拔背影冷峻孤绝,千山万仞,奇峰独立。
瑶英望着他清冷背影,心里再次涌起古怪感觉。
从前晚开始,苏丹古没和她说过句话。
她有事找他商量,每次都是缘觉代为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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