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次见面，他语气温和，答应她会好好照顾自己。
分别以来堆积在心头
担忧、气愤、恼恨、思念在这刻化为乌有，她鼻尖阵发酸，眼眶湿热，朝他笑
笑，手指在他掌心挠几下。
昙摩罗伽身上忽地僵直绷紧，眸色加深，紧紧握住她手指。
他走进议事厅，推开里边间屋子门，拉着她进去。
瑶英环顾圈，房中没有高广大床，只设案几蒲团和长榻，案几上堆满舆图和文书，干净整洁，股淡淡沉水香味，看就
昙摩罗伽扶着瑶英，带她去休息。
摇曳火光中，两人肩并着肩，紧紧依偎在起，步步走远，风吹起他僧袍和她束发丝绦，火光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融为体，密不可分。
士兵们纷纷站起来，让开道路，目送两人背影离开。
长街熙熙攘攘，百姓们纷纷从藏身地方走出来，双双眼睛凝望着两人，他们神情各异，有泪如泉涌，有脸呆滞，有落寞失望。整座城人都在这里，但句说话声都听不见，唯有昙摩罗伽和瑶英脚步声。
瑶英轻轻颤抖下。
很累。
不过他毫无知觉，点都不在意身体疲倦和病痛。
近卫军背叛，百姓质疑，僧人指责，他都不在乎。
这些是他早就预料到后果。
哪怕全天下人都唾骂他，也不会动摇他心志。
提起来，援军只有几百人，改变不大局。
敌人暂时退兵，众人乏力，原地躺下休息，士兵抱着长刀直接睡过去。
狂风怒吼，滴水成冰。
瑶英立在风口处，冷得轻轻哆嗦，身子打个晃。
她已经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手上忽然暖，只手伸过来，握住她手，温热掌心磨蹭她手背。
她吓跳，抬起头。
昙摩罗伽垂眸，在信众们无言注视中，握着她手，骨子里强势散发出来，眸光沉静，坚定，不容置疑。唇角轻轻扯，漾起个极轻极浅笑意，像三生池里，莲花轻轻摇曳，映下晃动光影。
从今天开始，以后路，就这样陪
走下去吧。
瑶英看着他，和他相识种种在脑海里闪现，他像天神样出现在沙丘上，从海都阿陵手里救下她，他弥留之际，仍在为王庭长治久安谋划，他个人孤独地忍受病痛，他坐在书案前研读佛经，她在旁好奇地扯他袖子，他千里奔袭来救自己，又独自离开，他仰躺在地上，状若疯癫，问她是不是要走……
但是她来。
她关切地看着他，问他累不累。
于是顷刻间，那些掩埋在最深处疲惫尽数翻涌上来，他觉得很累，很想停下来休息会，养足精神后，再继续前行。
孤独跋涉道路上，忽有道璀璨华光温柔地笼罩下来，驱散无边黑暗，明亮，温暖，柔和，似乎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又仿佛无处不在。
他生出贪恋，想要独占这束光，久久贪恋地凝视她，终于伸出手，捧住这束光华。
昙摩罗伽走过来，低头为她披上斗篷，系紧系带：“天亮之前他们不会再攻城，去休息吧。”
瑶英看着他，眉宇间掩不住疲惫：“你呢？你累吗？”
昙摩罗伽抬眸，看她半晌。
“累。”
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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