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众们跪倒在他身后,虔诚地合十拜礼。
军阵之后,李仲虔看着四面八方如痴如狂百姓,眉头紧皱,再看眼那些以同样狂热目光望着昙摩罗伽将士,脸色愈发阴沉,回头看眼瑶英。
瑶英身着戎装,头戴毡帽,遮住面容,和他并辔而行,见他回头,朝他笑笑。
李仲虔沉着脸道:“你看看,这些信众把佛子当成神,连军中将士也是,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个和尚?”
瑶英笑笑:“阿兄,你不是说过让把苏丹古带回高昌去吗,你还让他好好照顾……”
阵列入城,穿过瓦砾堆积长街,向两边长道散开。
鼓声咚咚,似闷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阵列最当中,人骑缓缓策马而行,身上袭血迹斑斑僧袍,手持通体漆黑长刀,双蓄满雨后晴空碧眸幽深冰冷,无悲无喜,面容俊美,气势雍容,像立在高高佛殿之上俯瞰众生,庄严圣洁,清冷出尘,不容人亵渎。
他无情厮杀,像柄冰雪铸就利剑,斩切魑魅魍魉,金刚怒目,降服众魔。
他微微笑,那便是刀山剑林里绽出朵高洁雪莲花,菩萨低眉,慈悲宽仁,依旧让人遥不可攀。
天亮。
战事结束,宏伟壮丽圣城成片废墟,残垣断壁,满目残败,王宫金碧辉煌鎏金宫门在大火中烧得焦黑。
但是所有人都活下来。
城外雪泥飞溅,封封露布捷报送回圣城,十里长街挤满劫后余生百姓,胜利欢呼和赞颂佛子歌谣声在灿烂晨曦中盘旋回荡,响遏行云。
随着呜呜号角声响起,人群沸腾起来,所有人激动地冲到城门前,等着迎接佛子归来。
李仲虔横眉怒目,这些天,只要想起自己把眼睛受伤瑶英送到昙摩罗伽身边事,他就气不打处来。
“那时候哪里知道苏丹古就是昙摩罗伽!”
瑶英朝他眨眨眼睛,眼睫忽闪,乌眸里潋滟着欢快笑意,像是揉进日光,闪闪,粼粼跃动。
李仲虔怔怔
这是他们佛子,神圣,高贵,在乱世之中为他们挣得方安宁,把肆虐各国北戎大军阻挡在王庭之外,让他们可以安居乐业,击壤而歌。
晨晖漫洒,他骑着马,沐浴在片灿烂金光中,僧袍翻飞,有如神祇。
鼓声停下来,风声也停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仰头注视着昙摩罗伽。
片刻后,声带着哭音呼喊打破岑寂,有人跪倒在地,叩首谢恩。这声响起,其他百姓纷纷回过神,跟着跪伏于地,无数百姓涌上前,喊着昙摩罗伽佛号,放声大哭。
昙摩罗伽置若罔闻,神情淡漠,语不发,朝着王寺行去。
大道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几乎没有下脚地方。
脚下大地隐隐颤动,整齐马蹄踏响声传来,走在最前面是数百名玄衣银甲、骑着披甲战马军士,后面跟着肩负弯弓、腰佩长刀五军将士,军容整肃,威仪赫赫。
军阵最后面是队队身穿兽皮袄部落兵,他们来自不同部落,没有穿战袍,个个披头散发,满身是血,豪放不羁,军容散乱,活像从地狱爬出来万千恶鬼。
没有人耻笑他们野蛮粗俗。
百姓们感激地望着他们,左手握拳置于胸前,向他们表达自己诚挚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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