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把下半张脸胡茬给拾掇干净,他快速洗遍手和伤口,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往里屋走去。
方灼眼皮跳下,在对方望过来前,先步挪开视线,散乱地在窗口附近徘徊。
叶云程往里面厕所走去,不忘回头叮嘱道:“你随便坐坐,很快就出来。”
他进卫生间,将门关上。镜子里照出张颇为狼狈脸。
憔悴面容让他陡然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多长段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时是什神情,这样邋遢模样是不是会让方灼讨厌,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两把水。
直在边上旁观男人忽然插话道:“你迁不回来呀。他是农村户口,现在不能往农村里迁户口。”
两人齐看向他。
男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碍眼,笑着挥挥手道:“走,你们慢慢谈。”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尴尬气氛开始蔓延。
方灼意识到自己来访有些冒昧,空气沉闷得让她无法呼吸。她正准备找个理由离开,就听叶云程搜肠刮肚后问句:“你爸对你不好?”
出张字条。
她低声道:“奶奶走,房子被爸卖。村里收发信件人把它寄到学校。上星期才收到。”
叶云程愣愣,身体微微前倾,仔细观察着方灼身上衣着,猜测她生活过得怎样。然而统制式校服和双新换白色鞋子并不能透露太多。相反此时他显得更为窘迫。
叶云程咳嗽声,扯起嘴角似是苦笑,说道:“所以你这次来有什打算吗?……可能没什多余积蓄。”
方灼反应变得很迟钝,思维像生锈链条样,片刻后说:“没有,不是……只是想把户口从家里迁出来。”
冰凉液体打湿他脸庞,还有部分冲进他眼眶,带去轻微酸涩。
他不大自然地弯下腰,伸长手臂在下方柜子里摸索,随后找到个老旧剃须刀。
可能是躺久腿麻,也可能是情绪不稳定所以手抖,他刚剃到半,下摔下去,等爬起来时候,下巴上多出道鲜血淋漓口子。
叶云程慌,赶紧用水冲洗。然而伤口上血液却怎都止不住。
他只能放开拐杖,将身体重量靠在盥洗台上。单手捂住伤口,另外只手坚持地剃刮胡须。
方灼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变化,好似没有听见。
但叶云程可以猜到。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交谈,虽然他们见面次数不多,但他似乎可以从面前这个清冷寡言孩子身上看出许多。
叶云程说:“你等等,去收拾下。你随便坐坐。”
他掀开被子,找到拄在床头拐杖,勉力站起来。
左腿膝盖以下都是空荡荡。
这个年代,只要有户口本存在,程序上就有割舍不断联系。户口叫她感受到强烈不自由。
方灼来之前,也没想好要做什。
或许可以给叶曜灵扫个墓,当是全个念想。再见见这位素昧蒙面亲戚,感谢他长久以来关心。毕竟收到信,她有点好奇。
在跟着那位热心乡友走过来路上,她才想起来,或许可以把户口迁过来。
她没什特殊期待。有过方逸明前例,她觉得所谓血缘亲情或许还是疏离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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