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块纱布,裴寂眉宇间深黑色戾气要小上许多,宁宁看不见他双眼,只能瞧见高挺鼻梁,以及习惯性紧抿着薄薄唇瓣。
那嘴唇苍白得过分,微微向下压,因久病干涩,裂出几道白色浅痕。
她突然很想抱抱他,想问裴寂是不是很疼,无论答案如何,都要告诉他,有她陪在他身边。
比之前所有时候都更想,他已经个人太久太久。
“昨晚做梦,居然梦见你。”
当初死劫来临时候,她被裴寂喂迷药、蒙上眼睛,虽然目不能视,却能无比清晰感受到蔓延血气,以及他身体剧烈颤抖。
他之前句话也没说,其实早就规划好切,想用自己身死殒命,来成全她。
……真是根筋笨蛋。
可世上没有谁,能比裴寂待她更好。
他们大漠之行可谓损失惨重,伙人好端端地去,回来时要重伤昏迷,要灵力干涸殆尽。
裴寂认出那是某个人指尖。
旦视觉消失,其余感官就显得格外敏锐。
那根指尖冰冰凉凉,像沁开汪春水,自他脸颊向上移,来到眼尾泪痣上,又戳戳。
有人靠近,将脑袋趴在床头,把床褥压得微微下沉,他闻见熟悉栀子花香气。
“裴寂,温长老都醒,你怎还不睁眼啊?”
秋风吹过敞开窗户,惹来声吱呀轻响。
落叶好似飘荡小舟,打着旋儿闯进房屋,即将落上床头少年鼻尖时,被只纤细手轻轻握住。
房屋里幽谧宁静,在经历过无数恍惚梦境之后,裴寂是被疼醒。
后背被天雷劈出条条血痕仍在发疼,他意识与神识皆是虚弱不堪,想要动动,却发觉浑身上下都用不上力气。
眼睛上像是被蒙层布,他睁不开双眼,也无法用神识感知周遭景象,四周都是黑漆漆,伴随着撕裂般阵阵疼痛。
反正他睡着没意识,宁宁干脆放飞自胡言乱语,把心里话股脑说出来。
“你之前不是说兔子鸭子吗?梦到很久以后,们俩住在个种满花院
好在有那帮沙匪相助,番曲折之后,总算把所有人送回平川镇疗伤。
至于现在,距离那日已过七天七夜,他们行人回玄虚剑派,除开受伤最重裴寂,其余人都已醒来。
“还不睁眼话,”宁宁眨不眨看着他侧脸,指腹擦过眼尾深红泪痣,“就变成最后名哦。”
当日天雷大作,哪怕晃眼望都会觉得无比刺痛,裴寂硬生生迎上道道雷光,双眼理所当然受重伤。
为防止醒来后被强光刺激,疗伤长老特意在他眼前蒙层白布。
宁宁说话很小声:“虽然你就算睁眼,也看不出来。”
裴寂这才意识到,他被布蒙双眼,哪怕此时此刻恢复意识,也不会立即被发现。
宁宁用空出左手撑着腮帮子,右手慢慢往下覆,将整只手掌都盖在他脸上。
她不敢用太大力气。如今裴寂面色比纸白,好像稍微用力地碰,就会哗啦碎掉。
想到这里,宁宁又忍不住鼻尖酸。
最为古怪是,那道自小便存在于他脑海里声音……
如今再也听不到。
承影消失。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仍在做梦。
忽然有什软软东西,戳戳他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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