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看出她眼中不舍,心里划过股不安念头,她低
他不许,她便听他。
延熙元年那个盛夏,京城乱成片,即便苏家长子下狱,民愤依旧难平,家国危在旦夕,新帝只能御驾亲征。
其间,萧琏妤闯过无数次刑部,她就是执拗地想知道,她活着每天,他是否还活着。
薛襄阳起初还劝她,天家公主还是少跟这等罪臣扯上关系,后来见她不听劝,便直接派人在门口盯着,见着长公主府马车,便直接拦在外面。
日子天天过,浑浑噩噩,不知年月。
薛襄阳手持圣旨,闯入大理寺廨房,走到苏淮安面前,“罪臣苏淮安接旨。”
苏淮安又跪,萧琏妤瞬间闭上眼睛。
四周阒寂,片漆黑。
薛襄阳亲自宣读圣旨,字句道:“苏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以上,你可认罪?”
苏淮安沉吟半晌,只道:“以上,罪臣无可辩驳,但当今皇后,概不知情。”
公主眼眶通红,咬牙不语。
苏淮安行至廨房案几旁,摘下头上乌纱,褪下身上官服,将苏家长子满身荣耀、骄傲,叠好。
萧琏妤看着他缓慢却利落动作,泪水顺着眼角簌簌滑落。
苏淮安着身素衣,转身,朝大理寺卿郑百垨,直直跪下去,“学生注定有愧师恩,有辱先生门楣,今朝过后,郑家门生,再无景明。”
苏淮安三次以额点地,叩谢师恩。
是想做甚!”
萧琏妤隐隐崩溃道:“青玉,他不可能是反贼,他绝对不会……”
青玉严肃道:“不论苏大人是或不是,证据都已摆在那儿,殿下,世子若是想活,不会等到今天。”
这些,她又何尝不懂?
萧琏妤闷声道:“青玉,你且先按说做。”
日清晨,萧琏妤睁开眼,忽然感觉阵恶心,直觉使然,她看眼日子,七月十九。
她没唤太医,而是偷偷唤位民间大夫。
大夫笑着说,恭喜夫人,虽然夫人月份尚浅,但确是滑脉。
青玉吓坏,跪在扶澜堂不起,不停地说,“没能规劝殿下,奴婢有罪。”
萧琏妤只是出神。
薛襄阳早知他会如此说,抬手,厉声道:“上枷,拷锁,带走。”
郑百垨上前步,深吸口气道:“薛大人。”
薛襄阳回首,冷声道:“时间已经给郑大人留足,您也别为难,留步吧。”
锁链晃动声,声声震耳,小公主浑身都在颤,仿佛那冰凉生铁是压在自己身上。
她强忍着没睁开眼。
再起身,他拱手作辑道:“愿大人身体安康,桃李满天下。”
郑百垨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哽咽摇头。
这是他最得意门生,十八金榜题名,十九迈入明堂,二十官居四品,他生,不该是这样。
脚步声橐橐而至,大理寺内闯入数十名官兵。
苏淮安回头看着公主,低声道:“待会儿殿下把眼睛闭上,不许看。”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出府。
长公主府到大理寺,只需刻功夫,萧琏妤翻身下马,闯进廨房,拽住苏淮安衣袖,颤着嗓子道:“你跟走。”
苏淮安收回手。
“让你跟走!”
苏淮安看着她眼睛,喉结上下滑动,千言万语,汇成句,“答应,日后,别再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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