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酒气,他靠过来,她就闻到。这架势,定然是没少喝。
小小方榻,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萧聿沉吟半晌,只觉有些话实在难于启齿,可见她如此,心便又软层。
“之前种种,皆是错。”
他道,“也自知欠你良多,可唯有此事,确实不想叫你知晓。”
门发出“吱呀”声响。
晚风轻拂,青色幔帐微微晃动,拔步床上人已经歇下,背对他而卧,似是早已睡下。
但他知道,她应是醒。
若说不想她,那定是假,迢迢千里,漫漫数月,封家书翻来覆去读又读,他没有刻不念着她。
哪知回来头天,她便给自己个下马威。
盛公公伸手去扶已经不省人事陆则,道:“陛下放心。”
浓浓月色中,萧聿披上氅衣,慢慢走出养心殿。
他许久没喝这多酒,这会儿醉有些厉害,就连天上那点月光都觉得晃眼。
他恍然想起许多年前。
做皇子时,逢年过节要打点关系属实不少,有实权朝官,总是互相拉拢关系,场面其乐融融,举杯敬酒,是不喝也得喝。阿菱总是边嫌弃他身上酒味,边照顾他。
圆月高悬,草天鸣蛩。
淳南侯陪皇帝在养心殿喝酒,前两坛入腹,陆则还算清醒,说都是朝堂之事。
到第三坛,殿内四散龙涎香,已是有云山雾绕之感,说着说着,便说起风月事。
跟皇帝聊天,纵然心里目明确,嘴上也得迂回,总不能拿当朝皇后说事,于是苏淮安就被拿来做范例。
“陛下,长公主府门去年关也严实,可也架不住苏淮安会翻墙,三翻两翻,臣看那锁头也撤……”
“啪——”
秦婈将覆在她肚子上手打掉,依然背对着他言不发。
萧聿无奈,低头
他走过去,将幔帐扬起,撩袍坐在她身边。
“睡?”他嗓音低沉,语气却莫名有些荡。
她呼吸清浅,没回头,也没应声。
他慢慢躺在她身后,伸手抱住人,掌心覆在她肚子上,轻轻摩挲,开口,“肚子,还疼不疼?”
秦婈想躲躲不开,身后男人彷如铜墙铁壁,不由分说地黏在她身上,灼热呼吸喷洒在她颈处,她皱皱眉。
而他沾她,便困意袭来,每夜,似乎都是他生少有好眠。
他不知不觉走回坤宁宫。
守值宫人躬身道:“奴才见过陛下。”
萧聿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竹心和竹兰面面相窥,虽说娘娘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坤宁宫,但这宫里最大显然是皇帝,皇帝真想硬闯,她们谁也没有脑袋敢拦着。
虽说长宁人不在,但陆则提到她还是不免放低声音,这话若是让她听见,锦衣卫所就要热闹。
萧聿向后靠靠,举杯酌饮。
星眸染醉,嘴角噙笑,暗紫色龙纹长袍开两颗扣子,自是风流恣意,这幅样子,怎瞧,都不像是会独宠人皇帝。左拥右抱都不意外。
到第六坛酒,陆则彻底喝高,胡言乱语不断,就连话本子里故事都搬出来,很快,说话声低如蚊蝇,“咣”地声倒在桌上。准确来说,是砸在桌上。
萧聿捏下鼻梁,扣下杯盏,对盛公公道:“叫人送淳南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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