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杨宗叫进来。”陆宴看她道。
沈甄迟疑下,随后点头,转身出门。
纵使杨宗从小就跟着陆宴,并直把他话奉为圭臬,看到眼前荒谬言论,也不免惊下。
他下意识道:“主子是要捉拿这造谣生事之人?”
“不是。”
他拿起支狼毫蘸蘸墨汁,缓缓下笔。
【庆元十七年六月,长安城会爆发场瘟疫。
七月,黄河沿岸会发水灾。
九月,蜀地还有场地动。】
停笔后,陆宴将信纸放到沈甄眼前,“你看看。”
陆宴手里提着盏灯,看着她道:“同起去书房?”
“起?”沈甄诧异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有要事吗?这不合规矩吧……”
陆宴睨她眼,讥笑道:“你知晓事还少?走吧,去替研墨。”
没人知道,陆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本来要说那句“你同什时候合过规矩?”咽下去。
二人行至书房,沈甄站在旁,垂目替他研墨,细白手腕不停转动。
他侧头看眼沈甄,又瞧眼外面,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五月二十七。”沈甄摸摸他额头,双黑白分明眸子不禁眨眨,“大人,您也没烧啊?”
陆宴肃着张脸,从浴桶里蓦地站起身子,水花喷溅,沈甄往后退步。
她背过身子,反手将帨巾递给他,“您先擦擦身子,莫要受风寒。”
陆宴接过,片刻之后,他走过来,低头亲下她额头,“还有事,先出去书房趟。”
!”
沈甄声音由远渐近,陆宴突然生股令人想吐天旋地转之感。
倏然睁开眼。
大口喘气。
这才发现,他仍坐在浴桶之中,浴桶中水早已变得冰冷,他打个寒颤,彻底转醒。
“那主子这是……?”
“先给找个可靠老道士,找不到真,就找个假。”
沈甄眼睛本来就大,这瞪,就更大更圆。
她硬着头皮,好言相劝:“大人……您怎能写这个?造谣生事,亦是触犯晋律……”
陆宴忍俊不禁,提眉道:“这算造谣生事?”
沈甄点点头。
陆宴神色微暗,是啊,这样匪夷所思预言,根本无人会信,可恰恰是因为无人相信,以至于真发生后,满朝都不敢再说葛天师个不字。
陆宴抬眸愣住。
时间,梦中那幕,和眼前幕,好似交叠在起。
他突然感到庆幸。
还好。
还好梦中那些事,都还未发生,而她性子,瞧着,也比梦中,要活泼些……
沈甄见他披件衣裳,赤着脚,湿着头发就要往出走,把就拉住他手,“大人。”
“还有事?”陆宴道。
“您头发还湿着,再忙,不能把头发绞干再走吗?”沈甄嘴上说话绵中带着柔,可手上却是用劲,“鞋,您也没穿。”
男人脚步顿,看着她,释然笑。
沈甄替他绞干头发。
前世记忆如走马灯般灌进脑海中。
六月,葛天师入京,圣人进观修道……
十月,沈姌失手杀人,周述安锒铛入狱……
而他,则在十月二十七时候,被赐婚……
有谁会相信,六月里风平浪静长安,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要经历翻天覆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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