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指出你故事里错误,你养子当时已经工作十年,而不是还没高考。你尴尬笑,说看来是记错。知道,记忆正在流失,切正常。
你又说起他工作上件事,因为项目推进速度太快,和他配合兄弟部门连续加班也赶不上,为此到上司那里告状,上司不问青红皂白把他叫到办公室骂个小时,说他不重团结,不懂为人,还威胁要罚钱以作警示。他回家跟你抱怨这事,几杯酒下肚,说来说去都是想不到干20多年,配合如此默契上下级,还抵不过别人两句谗言。
你正准备开导他时候,上司电话打过来。你抢过来接,连珠炮地质问对方怎回事,还搞不搞得清楚谁是好员工谁在吊车尾,大不家男人不干,以他本事,还怕找不到下家吗?
你彪悍上司早有耳闻,赔几句不是并认错,总算还你丈夫清白。从那以后,公司都说他“家有虎妻”,同事们谁也不敢再招惹你。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提起上司名字,以前你好像记得很清楚。嗯,那些不重要人,正在从你脑海里消失。
死,希望他养条狗,起个跟你样名字,每天牵出去晒晒太阳,舔舔手心。
现在,你包里,总是放着本他留给你诗集,句子长长短短,错落不齐。你读不懂,却也觉得安心。
告诉你可以连接存储器,你点点头。把根带吸盘电缆贴在你后颈窝,你闭上眼睛,等着那股麻麻电流传至大脑皮层。
你继续讲你们故事,你们养子提出接你们去他城市起生活,也好有个照应。你原本想同意,但你丈夫说如果走,院子里种葡萄谁来照顾,颗颗烂在架子上也怪可惜。你笑说想得倒挺多,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人扶着,还惦记着那几串葡萄。
他说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吃,又嫌外面卖不干净。
你谈起你们第次去福利院见你们养子时情景。群小孩坐在教室里,你们隔窗悄悄看着他们,也猜不到哪个会进入你们家庭。你们各有套挑选标准,你标准是孩子必须长得像他,他标准是孩子必须长得像你。
他们上节音乐课,学着唱《排排坐,吃果果》,咿咿呀呀,听不出唱是普通话
你鼻子里哼气,说什都要推到身上,心里想却是,说“喜欢吃葡萄”还是结婚前事情,他却记到现在。
试探着剥离些浅层记忆,并提醒你叙述时可能会出现时空上混乱。
你说,他刚退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闷在家里哪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总是埋怨自己成大件儿垃圾,只能靠吃退休金过活,这种坐吃山空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你提议起出去旅游,看看山看看水,等到儿子高考成绩出来,还能出国,去东南亚吃海鲜。他不愿意,说戴个红帽子举个小旗满世界跑,太像牵出去耍把戏猴子,不是被游客笑,就是被导游骂。
你说那好啊,既然不肯出门,就待家里跟学织毛衣吧。他跟你织三个月,织出双袜子,长短,满是线头,你批评他毫无天赋,终于把他骂出门跟老伙计们去下棋。
现在,天气冷时候,你会穿着那双袜子睡觉,脚蹬出床沿,也无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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