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脚踩上去，嘴里喊：
“踩死你这个告状精！踩死你这个告状精！让你去跟院长妈妈告状、让你去跟院长妈妈告状……”
小女孩
黑眼珠盯着被下下踩着布娃娃，突然像小牛犊样冲
过去。
男孩被撞倒。
“噢噢噢告状精打人！告状精打人！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告状精打人！”
“噢！尿床精摔倒喽！”
“尿床精摔倒喽，摔倒喽！……”
孩子们拍手叫好。
胖得敦实男孩得意地摸摸鼻子。
小女孩只是仰头，用黑白分明眼睛看男孩眼，不说话，只是背过身继续看蚂蚁。
阴沉沉天光穿过树影，落到小女孩身上。
和那些脏兮兮小孩不同，她脸洗得很干净，皮肤不算很白,但眼睛很大，眼珠很黑,根羊角辫胡乱地翘着，她手里抱着只布娃娃,乌溜溜黑眼珠认真地看着树根下蚂蚁们。
不说话，安静得和那些跳蚤们不样。
“尿床精！”
“尿床精！”
墙角爬满青苔，刚下过雨,地面湿滑。
黄皮肤,黑眼睛。
还有黑头发。
切都显得那样奇怪,乱糟糟。
男人目光掠过像跳蚤样跑来跑去孩子，落到石墩边。
门外传来声音：
“小余，这是你第三次打架……”
小女孩紧紧地抱紧怀里洋娃娃，不说话。
“他们都说……”
“他踩
娃娃。”
黑发男人往门口走去。
他像是抹幽灵,穿过跑来跑去孩子们，往门口走去。
没人看得见他。
可当脚尖要跨过门槛时，他像是撞见某样东西,没跨过去——
他停下脚步。
孩子们哄而散。
“干什
？干什？打架今晚不许吃饭！”
个黄皮肤、黑眼睛中年女人冲出来。
下刻，盖亚出现在个黑乎乎房间里。
依然是很小房间，没点灯、木门紧闭。小女孩靠着墙壁，抱着她洋娃娃蹲在那。双眼睛睁得大大，恐惧而警惕。
男孩又伸手。
“哗啦啦——”
小女孩被推到泥坑里，泥坑里水溅起来，将她怀里布娃娃也弄脏。
她看眼布娃娃。
布娃娃小裙子上溅满泥点子。
“尿床精！”
群孩子们经过树下。
小女孩没回头。
个小男孩跑出队伍，狠狠拽下她羊角辫。
小女孩被拉倒，屁股坐到地上，她像是习惯，拍拍屁股，就坐起来，另只还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洋娃娃。
石墩阴影旁,蹲着个很小很小孩子,三四岁样子。
羊角辫，衣服很短，露出细细手臂和小腿。
她太瘦太小,团在那像个出生才个月羔羊。
盖亚不自觉走过去。
他和她起蹲下来。
外面传来声轻轻叹息：“虽然这是捡到你时……算，你在这反省夜吧。”
房间被黑暗占据。
盖亚倚着墙坐在小女孩身边。她靠着墙，明明恐惧得发抖，
再回头时,面上神色就有些奇异。
原来漠然眸光起变化,变成汪纯净又柔软绿水：
“原来…你在这儿。”
他声音很轻，像风样滑过斑驳墙壁,暗沉沉屋顶,最后落回院子中央。
棵树,石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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