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停顿下,“没事。”
盛喃回头,偷偷瞄他眼,犹豫两秒还是轻声问:“你那个耳骨钉……”
靳回眸:“嗯?”
盛喃:“刚刚看见你摸它。”
“嗯。”靳应过,等会儿还是没见盛喃再开口,干脆主动问,“你想问什?”
但她不想教自己失望,她画画时费老师就说她,她不喜欢浓重压抑颜色;再晦暗主题创作里,她也总要给自己偷偷留丝光。她不能总看着那些恶坏黑,她要看到光。
如果没有,那就自己画出来吧。
盛喃退后半步,微微给黄逸晨躬下身:“对不起,也不该骂你。”
黄逸晨僵在那儿,最后把头越垂越低,脸也越来越红,像是有人在他脖子上吊块沉甸甸石头。也可能是吊在心上。石头也压弯他上身。
“对不起,不该骂你妈…不、不该骂阿姨。”他直起身,又僵着看向课桌里丁小君,“以前说那些,你就当…放屁吧,对不起啊。”
似乎要起身,只是又按下。
因为盛喃还挺平静。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轻轻叹声气,终于抬起头:“以前在小学时候,总有同学骂是野种,就因为没妈妈。后来有个人又遇见,跟道歉,说对不起,那会儿他不懂事,他太幼稚。”
盛喃停下:“其实都差不多。骂人没妈,骂人野种,骂人家里穷,骂人成绩差,骂人长得没那好看——你们就哪里都好吗,什都有、什都不缺、什都最完美?”
她声音稍微扬上去点,大约被自己察觉,又压回来,变得闷闷蔫蔫:“可你们要是过得那完美,你们都有那好条件那幸福生活,怎就连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回神,她沉默着,把手里藏在桌子阴影后金属书立放到桌上。
“……?”
刚鞠躬直起身黄逸晨僵下,望着那并不尖锐但绝对足够杀伤金属书立圆棱,他突然感觉后脑勺阵发凉。
这小姑娘……
他妈真下手比男生还黑还没数啊。
盛喃迟疑着:“它真是你女朋友,或者前女友,送你礼物吗?”
“…………”靳:“?”
这转折大幅度,饶是靳思路也没太跟上。
“…………”
“热闹”终会散去。
低声之后,杂乱现场恢复,人人回到自己位置。丁小君怯怯又僵直地跟盛喃道谢,就转回去,把自己缩在位子里。
靳这才走回去。拉开凳子,他长腿跨,坐下。
“谢谢你。”盛喃小声说。
“……”
寂静,沉默,面红耳赤,眼神闪躲。
也有不平,不甘,不屑。
盛喃都看得到。
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善有恶,有好有坏,有黑有白,还有灰色。
黄逸晨正后怕着,他又听见那个女孩声量很轻、但随便句就能气死人话音。
“你不应该跟道歉,和你是互骂,也骂你有病。”小姑娘骨子里大概很有点不服输精神,声音很轻但很固执,“但你骂妈,这不好。长辈为尊,死者…为大。”
“!”
教室里蓦地寂。
这次连桌上没情绪半低着头靳都僵停下,过去两秒,他皱眉撩起眼,紧望向站在桌旁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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