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好多,好多遍。谈梨就站在旁呆呆地看着。
没人管她。
手上腿上伤麻很久很久,终于开始疼起来。铺天盖地,叫个小孩子觉得绝望疼。那天后来,她和弟弟被赶来小舅舅送去医院,医生边给她清理伤口里硌进去沙石,边惊讶。
“小姑娘,你不疼吗?怎点都不哭啊?”
“疼,”低着头小谈梨仰起脸,笑得灿烂,“吃糖就不疼啦。”吃糖就,不疼。
毕竟谈先生那忙啊。
谈梨都懂,都知道,但这不妨碍她恨他。她没哭没闹,倒不是不想,实在是谈先生太忙。新婚婚礼都没办,匆忙领证就飞出国――公司有笔大单子出问题。
于是个新家里,就剩下谈梨和那个新来漂亮阿姨。谈梨听过白雪公主和恶毒后妈故事,学校里有小男生做着鬼脸吓唬她,说你要被喂毒苹果。
可谈梨觉得自己不像白雪公主,更像那个恶毒后妈。所以那小男生当天就擦着鼻血哭着回去告老师。
哭得那叫个惨……“哇――!”
餐厅大厅,在她看来更像只没门鸟笼。
对面秋千上,那俩叽叽喳喳熊孩子就让这种体验感更真实。不用说,这品味高雅餐厅自然是谈文谦选。谈梨仰着身子没动,只懒洋洋地抬起胳膊,把手表举到头顶。
对着光,她轻眯起眼。
11:42。迟到42分钟。
在谈先生那辉煌漫长迟到篇章里,这点时间自然不算什。
那是谈梨教会自己第句话。
……“对不起谈梨,你等很久吧?”
餐厅来路上道声音传来。西装革履男人快步进来,面色匆匆。
“今天公司里有份文件――”“没关系。”
谈梨很慢地眨下眼,起身。她朝愣住谈文谦笑笑,转身往里
耳机没挡住声音把谈梨下子拽回现实。她停两秒,才勾掉耳机,坐起身看向对面。俩孩子之揪着老太太衣角,哭诉:“外婆,她抢糖!”“巧巧乖,不跟妹妹计较啊。”
“……”谈梨晃晃神。
谈文谦新婚后,她跑去外婆家,住半年多时间,离开前是个暑假。小舅舅家弟弟回他奶奶家,她刚学会骑自行车,载着他在外婆家楼下大院里转圈。
她学艺不精,摔,两人起。她摔得膝盖上、手心里全都血糊糊,很吓人。她吓懵,也忘哭,就呆呆坐着。
她看见不远处外婆脸色大变,连忙跑过来,抱起哇哇哭弟弟,连声喊着他小名,问他摔到哪里。
从谈梨有记忆起,她和妈妈还有外婆每年生日,各种应当合家欢纪念日、节假日……迟到或者忘对谈先生都不稀奇,反而哪次他记得,谈梨才会胆战心惊好几天,生怕自己要出什大事。
所以小时候很长段时间里,谈梨都觉得谈文谦光辉伟大,不该有家。他就该跟他公司还有公司员工们集体领证。
再后来,她妈妈走,他非常符合她曾经想法、从员工里选位贴心漂亮阿姨,结婚。
结婚时间就在她妈妈去世后个月,不偏不倚,30天。外婆家小舅舅气得指着谈先生鼻子骂,骂他忘恩负义,骂他故意恶心他们家。
谈梨真心替谈文谦冤得慌,他应该不是故意,他只是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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