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青鸦走,他倒是开始听,不过每回也只当背景音——台上曲笛琵琶响,演员云步来去,他总能在梦与现实模糊边界处,恍惚瞧见林青鸦影儿。
所以“听”七年,至今还是个昆剧白丁。
但这不妨碍他赏美。
身为成汤副总,又是这块地皮生杀大权掌握者,剧团里对唐亦自然是千般顺从。
剧场里票早就售空,简听涛让人把剧场旁边夹门开线,在里面布置好桌椅,“单间专座”待遇,供唐亦折腾。
化妆间里安安静静。
几秒后众人才陆续反应过来,懊恼愤怒也无可奈何,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疯子脑回路什构造,但谁也不敢再乱说句。
简听涛迟疑着走过来:“林老师,那只绢花贵吗?去报给团里财务,让他给你核销。”
“不值钱小物件,”林青鸦回眸,“不用麻烦他们。”
简听涛叹气:“团里师弟们多是中学毕业就开始学戏,平日枯燥,梨园里接触圈子又窄,个别嘴巴讨嫌,给老师您惹这麻烦——您放心,以后定多管教他们。”
“?”
林青鸦不解地侧过脸,去看已经俯到她身旁唐亦。她对上那人黑黝黝眸子,然后被那双眼慢条斯理地缓望过,像要拿眼神把她身上戏服件件剥下去。
林青鸦滞,难得不自在地避开眸子。
唐亦垂眼笑:“……这个吧。”
“嗯?”
手不但没松开,还收紧,“想替他求情?”
林青鸦摇头:“不拦。但戏开场在即,请唐先生留后处置,们剧团会在散场后给您个交待。”
“……好啊。”
在师兄弟们惊愕意外目光下,唐亦还真松手。他转回来面向林青鸦,黢黑眼眨不眨地盯着她。
“不耽误你们戏,也不用留后——现在给个交待,就放你上台表演。”
哦,生怕这位听不懂,还配个小“翻译”:安生。
安生来之前就听其他师兄们提过唐亦在外面赫赫凶名,吓得不轻,惨白着张小脸进来。
石头
“辛苦你。”
“毕竟是团里大师兄,这也是分内事情。那您调整会儿,耽搁这长时间,用不多久就该开戏。”
“嗯。”
唐亦还是毓亦那会儿,就对昆曲不感兴趣。
虽然小观音扮相身段极美,水袖抛眼神起,总是勾魂儿似,但那些昆曲演员清婉唱腔在他听来咿咿呀呀,词本又雅又工,许多听不懂,叫人没个耐性。
林青鸦还未抬眼,就感觉耳侧轻,她回头,果然发现自己戴在右耳上绢花被他摘去。
那只修长骨节漂亮手单手把玩着绢花,细长骨朵串儿从他指间垂下来,时分不清是人衬花还是花衬人。
没人回过神。
唐亦已经拿着他“战利品”转身走:“养这群无用蠢货,这园子早该倒。等着看你怎力挽乾坤——小观音。”
“……”
林青鸦抬眸,茶色瞳子干净清亮,她安静问他:“你要什交待。”
“……”
唐亦笑,屈起食指蹭过颈前那条疤痕似刺青,落手时也已停在她面前。
他比她高18公分,微微俯身就压迫感十足。
“要你……”深沉又恶意停顿之后,“身上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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