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下路,看那浩瀚并喧嚣着城市,想起凡·高给提奥信中有这样话:“是地球上陌生人,(这儿)隐藏对很多要求”,“实际上们穿越大地,们只是经历生活”,“们从遥远地方来,到遥远地方去……们是地球上朝拜者和陌生人”。
坐在山上,看远处天边风起云涌,心里有句诗:嗨,希米,希米/怕是走错地方呢/谁想却碰见你!——若把凡·高那些话加在后面,差不多就是首完整诗。
坐在山上,眺望地坛方向,想那园子里“有过车辙地方也都有过母亲脚印”;想那些个“又是雾罩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白昼……”想那些个“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午后,又是鸟儿归巢傍晚……”想曾经那些个想:“用纸笔在报刊上碰撞开条路,并不就是母亲盼望找到那条路……母亲盼望找到那条路到底是什?”
有个回答突然跳来眼前:扶轮问路。是呀,这五十七年都干些什?——扶轮问路,扶轮问路啊!但这不仅仅是说,有个叫史铁生家伙,扶着轮椅,在这颗星球上询问过究竟。也不只是说,史铁生——这处陌生地方,如今已经弄懂他多少。更是说,譬如“法轮常转”,那“轮”与“转”明明是指示着条无限路途——无限悲怆与“有情”,无限蛮荒与惊醒……以及靠着无限思问与祈告,去应和那存在之轮无限之转!尼采说“要爱命运”。爱命运才是至爱境界。“爱命运”即是爱上帝——上帝创造无限种命运,要是你碰上这种不可心,你就恨他吗?“爱命运”也是爱众生——设若那种不可心命运轮在别人,你就会松口气怎?而凡·高所说“经历生活”,分明是在暗示:此处陌生地方,不过是心魂之旅中处景观、次际遇,未来路途样还是无限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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