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笑话?”俞湛假装浑然不知,他微笑着垂下眼睛,慢慢收拾着药匣。
他
甚至,她低着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药是什时候被人换掉?沈茴知道,定是昨夜之前。
让她知道自己误会他,然后要她自责、心疼、甚至痛苦?
然后呢?
然后他再冷眼瞥着她,问她:“娘娘,药甜吗?”
若有日,她寿命将尽,不再能阻止裴徊光作恶。那,她会拉着裴徊光起死。到阴曹地府,再与他继续日夜厮磨。
沈茴站起身,握着小瓷瓶,快步走到楼下去。
她将小瓷瓶放在俞湛面前桌上。这药是俞湛给她,俞湛自然眼认出来,他疑惑不解,不由询问:“娘娘这是……”
“俞太医,帮看看,这瓶子里装药是不是已经被人换过。”沈茴说。
俞湛愣下,才小心翼翼地转开瓶塞。他从药匣里取出根很长银针放进瓷瓶中,片刻之后,他将银针取出来。
沈茴立刻起身出去,快步往楼上去,她进寝屋,连拾星也没带。到寝屋之后,沈茴走进琉璃笼里,在柔软雪色柔毯中歪坐下来。
她打开箱枕,取出里面合欢鸠毒。
这毒,何尝不是同生共死之毒。
合欢鸠毒,是她给自己和裴徊光两个人准备。
她知道自己不是长寿之人,不知道哪次入睡之后,就会再也醒不过来。于是,她准备毒。
诊脉。
抹异色在俞湛眼中滑过,他收手,惊讶地抬眼望向笑盈盈沈茴,询问:“娘娘可是吃过什别药?”
沈茴摇头,说:“没有呀,服用药直都是俞太医你方子。”
她又问:“怎啦?”
俞湛道:“娘娘脉象比昨日稳许多。”
合欢鸠毒,中在女子体内毒,共赴黄泉毒。
裴徊光倒是想美妙地死在沈茴手中,让她辈子记着他,发疯样地爱着死去他。
可是,他不舍得她死。
地狱那样脏,他不准她起。
沈茴侧转过头,望着窗前立灯发散出来柔和光芒,眼角有点湿。她很快将眼角这点湿意压下去,含笑望向俞湛,不好意思地说:“让俞太医看笑话。”
银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俞湛已明白这瓶中合欢鸠毒已经被人换掉。他将沾药液银针逐渐靠近口鼻,小心翼翼地闻闻。
“是。合欢鸠毒被人换。现在瓶子里装是……”俞湛顿顿,“蜂蜜水。”
沈茴忽然就笑。
绚灿笑意在她眼眸中逐渐漾开。
沈茴自懂事起,日日与病痛做争斗。她想着,就算是要死,她也不愿死在病痛之手。与病痛争斗半生,哪里会服气最后仍死在病痛之手。
她心里清楚,她存在对于裴徊光来说是个约束。
若有天,她不在呢?
这疯子,会不会真毁天灭地再也没有顾虑?
沈茴温柔地摩挲着装着合欢鸠毒凉滑小瓷瓶。
沈茴也跟着有些惊讶,紧接着,她心中顿时然。她垂下眼睛,眼尾染上几许温柔,她说:“许是因为心中欢喜。”
俞湛凝视着面前垂眸浅笑沈茴,他慢慢点头,温声道:“如此,臣也替娘娘欢喜。”
沈茴忽然想起件事情来。
“对,俞太医你稍等会儿。”沈茴说。
俞湛颔首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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