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还说些什,顾见骊没怎仔细听。随着距离姬五爷越来越近,顾见骊心里越来越忐忑。
进屋,房中药味儿扑鼻。
等到宋嬷嬷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顾见骊腰背挺直,整个人绷着。丝丝冷汗从额角沁出。
他……就在她旁边?
红色视线里浮现那个梦里姬五爷——九头六臂壮如牛。
顾见骊转身往外走。她忍住不回头,毅然上花轿。花轿摇摇晃晃,逐渐走远。跟在后面呼喊声也慢慢听不见。
坐在花轿中顾见骊簌簌落下泪来,眼泪越来越多,湿花容面。
从云端跌进泥里,这三个月她总是忍着泪,今日却忍不住。
红绸遮面、花轿隔离,倒也能无声哭个痛快。
昔日往往浮现眼前。泪水盈目,韶光里画面已然看不清。
眼睛,不再落泪,口口吃着面。
大姬王朝女子普遍在十六七岁时出嫁,最小十五岁。低于十五岁是不被准许。广平伯府担心姬五爷死得太快,不敢拖延,忍三日,正是因为今日是顾见骊十五岁生辰。
陶氏又往顾见骊怀里塞两锭银子。
“应该是用不到,您都留着吧。”顾见骊把银子推回去。
陶氏在顾见骊手背上狠狠拍巴掌:“你个没出息!还没到心灰意冷时候!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藏在宽袖里手攥紧帕子,忽得用力,指甲断,疼得顾见骊倒吸口凉气。
哭得心里舒服,她从袖中拿出方帕子仔细擦脸。被泪洗过脸,更显莹白如玉。她慢慢勾起嘴角,端庄优雅地微笑着。
花轿是从侧门抬进广平伯府,冷冷清清,没有鞭炮也没有什热闹。
“五夫人,该下轿。”
从花轿中探出只手来,宋嬷嬷愣下,才伸手去扶。宋嬷嬷扶着顾见骊迈进小院,忍不住解释:“五爷身体不好不能吵闹,喜宴摆在前院。至于其他礼节,也并从简。”
顾见骊轻轻点头,从红绸下方望着脚下甬路。
顾见骊抿唇笑笑,知陶氏好意安慰,也不再坚持。她回头深望眼床上昏迷父亲,又拍拍幼弟肩,放下头上红绸,迈出门槛。
“阿姊!”顾川忽然抱住她腿。
弟弟从小顽皮,不太听话。自从家里出事,他变得异常沉默,整日不说句话。他眼睛红通通,小声又坚定地说:“你等!”
顾见骊从红绸下方看他,摸摸他头,说:“小川是男子汉,要保护好父母。”
顾川使劲儿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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