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能真这想,为师尚能放心些。这人呐,身上受伤可以治好。伤心却是无药可解。”
“慕歌有分寸。”罗慕歌低着头,眉眼之间看不出情绪。
纪敬意知道这个徒儿是将心思藏得重,也不是会轻易被别人说动。到底是个姑娘家,他身为师父也不好多说些什。
顾见骊花大半月时间,将府里奴仆管理得井井有条,又终于弄清姬无镜名下令人咂舌家财。
罗慕歌回去之后,立刻将小白兔拿出来,换到另外个更大些笼子里,观察着。
纪敬意从外面进来,叹口气,说:“慕歌,暂时别研究。先把药换。”
罗慕歌低下头,看眼自己左臂。
袖子撸上去,露出里面被鲜血和药污染透纱布。纱布层层解下来,被咬烂皮肉和纱布粘连在起,轻轻扯动纱布,带起阵难捱疼痛,疼得罗慕歌额角沁出细密冷汗。
纪敬意摇摇头,在她小臂上均匀洒下药粉,又拿银针,根根刺进罗慕歌小臂伤口周围。
罗慕歌跟着纪敬意就住在玄镜门,如今姬无镜搬到这里,也近。她将软膏喂给小兔子后,便收拾东西离开。顾见骊亲自去送她。两个人并肩走在长长甬路上,季夏落后三五步,跟在后面。顾见骊知道罗慕歌冷傲性子,也不随意开口。
不多时,走到玄镜门后门,顾见骊就停下脚步,道:“罗姑娘,便送你到这里。”
罗慕歌目光落在顾见骊面上水蓝色面纱,她忽然问:“会自卑吗?”
刚打算转身顾见骊停下动作,诧异地看向罗慕歌。
“天花自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因为得过天花活下来人脸上身上会落下麻子。若你余生都满脸麻子,那会自卑吗?”罗慕歌语速很慢。
罗慕歌紧紧咬着唇忍受疼痛,脸色煞白。
将最后根银针刺入罗慕歌小臂,纪敬意再次叹气,开口:“孩子,你这是何苦?”
“师父不要挂心,这次只是意外。”罗慕歌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为师说不是这次事情。”纪敬意顿顿,“你师兄这个人……不是个能寄托情感。你越是陷深,越是能觉到他无情来。你以为这样做,他会对你格外好些?他被你父亲自小调教,早就没软心肝。你即使是为他死,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哦’声。”
罗慕歌目光落在笼子里小白兔,眼睁睁看着它动作越来越慢,变得没精神起来。看来她新研制药并没有什用处。失望爬满眼,她收回视线,说道:“慕歌只是尽力而为,并不想挟恩图报。”
季夏蹙眉,不悦罗慕歌这样说话。可罗慕歌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话是种冒犯。
顾见骊微微弯起眼睛来,正视罗慕歌,道:“失落是真,不过自卑倒是不至于。若是怕吓到别人便如现在这样戴着面纱遮丑。若别人因毁容厌恶,那离开那人便是。而若不介意变样子人,那自然还是先前。”
罗慕歌皱眉,想想,她轻轻点头,转身走进玄镜门后门。
季夏不高兴地翻个白眼,凑到顾见骊面前小声说:“这个罗姑娘不知道在打什坏主意!”
顾见骊沉吟片刻,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刚搬过来事多,还有好些事情等着她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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