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笑着摇头:“王爷心里本就早认同这婚事。”
“胡说八道!”顾敬元顿时黑脸,“会同意把见骊嫁给姬狗这团牛粪?”
顾在骊笑:“父亲,您可千万别在今日和姬昭又吵起来。就算要立生死状下战书,也得赶明日。”
顾敬元望眼顾见骊,沉默下来。
顾川抬起头望向父亲,认真说:“父亲别怕,咱们暂时把阿姊嫁他。若他对阿姊不好,咱们再把阿姊抢回来!”
姬玄恪收回心神,让她进来坐。
姬月真轻叹声,道:“往日不可追,过去便是过去。母亲也不是非要逼你成家,而是为你好。江家姑娘极好,哥哥为何不能放过自己,尝试接纳?”
姬玄恪摇头,目光落在长案上红木小盒。他说:“心中既有旁人,断然不能草率成婚,否则不过成对怨偶,亦对好好姑娘家不公平。”
“哥哥……”
姬月真还想再劝,姬玄恪却让她离开。
泪已湿脸。她抬起双手,捂住自己脸。
小到贴身小衣、绣花鞋,都是姬无镜亲手所裁,嫁衣上复杂隆重朝凤祥云等花样亦是姬无镜针线所绣,甚至是每粒点缀珍珠玉石,都是姬无镜亲手打磨。
他挽起顾见骊青衣袖口,将亲手打磨缠臂金给她戴好。
件件首饰,依次穿戴。
姬无镜拿犀角梳慢慢梳理顾见骊长发,慢悠悠地说:“还想给你补个及笄礼。却满天下找不到够资历为你挽发人。还是来好。”
顾敬元顿时眉开眼笑,拍拍顾川头,夸:“不愧是儿子!”
有人过来给顾敬元道喜,顾敬元立刻压下心里不舒坦,露出笑脸来,
暖光从窗棱洒落,落在桌上。姬玄恪动不动坐到暮色四合,他僵硬地抬手,打开红木小盒。里面装着那枚摔碎玉扣。他曾想过将摔碎玉扣修好,可碎就是碎,怎修补都会留下痕迹,索性仔细收在小盒里,亦收进心底。
热闹婚宴上,温静姗亲自主婚。
姬无镜未请广平伯府中任何个所谓家人,让温静姗以兄嫂之名做被跪拜长辈。
姬无镜补给顾见骊个盛大婚礼,顾敬元亦补上份令人咋舌嫁妆。合起来,让整个安京女子艳羡不已,这场婚礼亦成再也无可复制盛大隆重。乃至于后来几十年,京中再有人成婚,常说话变成——“可有正仪太后当年七八分之嫁妆?”“能有当年正仪太后大婚之日十分之气派亦算不错!”
顾敬元望着顾见骊被姬无镜牵着迈进正堂背影,他心里又酸又暖,他偏过头,问旁陶氏:“居然同意这婚事,是不是太草率?”
青丝铺满他掌心,他回忆着学来盘发,为她挽正青丝。
青丝挽正,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整个永安城铺层红。明明是寒冬腊月,却阳光暖煦,柔风拂面。不知名野花从路边青砖里钻出来,撬开蓓蕾,偷偷去看人世间大婚盛宴。
姬玄恪立在路旁人群里,默然凝望眼望不到尽头送亲队伍,只隐约可见花轿角。他悄然转身,黯然回府,再不忍看。他回到书房,屏退下人,独自人默坐将两个人过往再从头回忆遍。遍又遍。
“哥哥……”姬月真推门进来,满脸写满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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