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很大,空空落落。母亲买菜回来却又翻箱倒柜忙开。走吧,您不是说买菜回来就走吗?好啦好啦,没看正忙呢吗?真奇怪,该是有理事呀?不是吗,不是直在等着,母亲不是答应过吗?整个上午就跟在母亲腿底下:去吗?去吧,走吧,怎还不走呀?走吧……就这样念念叨叨地追在母亲腿底下,看她做完件事又去做件事。还没有她腿高,那两条不停顿腿至今都在眼前晃动,她们不停下来,她们好几次绊在身上,好几次差点绞在她们中间把她们碰倒。下午吧,母亲说,下午,睡醒午觉再去。去,母亲说,下午,准去。但这次怨,怨自己,把午觉睡过头。醒来看见母亲在洗衣服。要是那时就走还不晚。看看天,还不晚。还去吗?去。走吧?洗完衣服。这次不能原谅。不知道那堆衣服要洗多久,可母亲应该知道。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洗。声不吭,盼着。想再不离开半步,再不把觉睡过头,想衣服洗完马上拉起她就走,决不许她再耽搁。看着盆里衣服和盆外衣服,看着太阳,看着光线,声不吭,看着盆里揉动衣服和绽开泡沫,感觉到周围光线渐渐暗下去,渐渐地凉下去沉郁下去,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声不吭,忽然有点儿明白。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光线漫长而急遽变化,孤独而惆怅黄昏到来,并且听得见母亲咔嚓咔嚓搓衣服声音,那声音永无休止就像时光脚步。那个礼拜日。就在那天。母亲发现男孩儿蹲在那儿动不动,发现他在哭,在不出声地流泪。感到母亲惊惶地甩甩手上水,把拉过去拉进她怀里。听见母亲在说,边亲吻着边不停地说:“噢对不起,噢,对不起……”那个礼拜日,本该是出去,去哪儿记不得。男孩儿蹲在那个又大又重洗衣盆旁,依偎在母亲怀里,闭上眼睛不再看太阳.光线正无可挽回地消逝,派荒凉。
凭白地相信,这样记忆也会是小姑娘O记忆。无论在南方,还是在北方,小姑娘O必会有这样记忆,只是她那个院子也许更大、更空落,她那块草地也许更大、更深茂,她那片夕阳也许更大、更寂静,她母亲也如母亲样惊慌地把个默默垂泪孩子搂进怀中。不过O在其有生之年,却没能从那光线消逝凄哀中挣脱出来。总是有这样人,在残酷春天常感觉到他们存在,无论是繁华还是偏僻地方这世界上处处分布着他们荒凉祈盼。O,无论是她死还是她活着,从世界为准备那个网结上看,她都是蹲在春天荒草丛中,蹲在深深落日里执拗于个美丽梦境孩子。
O生世没能从那春天草丛中和那深深落日里走出来,不能接受个美丽梦境无可挽回地消逝,这便是O与不同,因故还活着,而O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离开。Z呢?在那个冬天下午直至夜晚,他并没有落泪,也没有人把他搂进怀中,他从另扇门中听见这世界中种消息,那消息进入个男孩儿敏感心,将日益膨胀喧嚣不止,这就是Z与以及与O不同。看似微小这点点儿不同,便是命运之神发挥它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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