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不会认出他来,这真好,“纵使相逢应不识”,这着实不坏。这样,他就不至于受那种客套、微笑、量好距离、和划定界线折磨。他路走路想:他要在她身边,在危险时候守在她身边,在她需要他时候不再离开她,这是他唯可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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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未来——数月后或数年后,不管女导演N在哪儿(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如果她拍摄那几本胶片没有丢失,已经洗印出来,她对着阳光看那些胶片时她必会发现,在那两个青年演员左右常常出现头白发,那头白发白得那彻底那纯粹在炽烈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果N对那头白发发生兴趣,赞叹这个老人激情与执着,想看清他模样,那她必会发现,这个人总是微微地低着头,那样子仿佛祈祷仿佛冥思仿佛困惑不解。如果N放映这几本胶片,她就必会发现,这个头白发男人似曾相识,他举动都非常熟悉,他低头冥思不解样子好像是在演算道难题,那神情仿佛见过,肯定是在哪儿见过。但无论如何,无论哪种情况,不管N是在哪儿看那些胶片,都样——那时F医生已不在人世。如果有人认出他,如果时隔二十几年N终于认出他,大家记起二十几年前那个乌发迅速变白年轻朋友,那,F将恢复男人名誉,将恢复个恋人清白,将为些人记住。否则人们会以为他那平静水面下也只有麻木,从而无人注意他那条死水何时干涸,年长日久,在被白昼晒裂土地上,没人再能找到哪儿曾经是F医生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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