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靠,凝望。
不,并不是目光凝聚,并不是注目于现实或拘泥于梦境。而是相反,是目光扩散是心神漫展,是走进遥远和悠久,是等待目光从遥远地带路归来,心神从悠久时间里回首现在……那凝望里,现实会渐渐融化。
那凝望里,是教人入梦万语千言。
女人从幽暗中走出来,走进烛光,并不把那些纺织物披挂起来,步态悠缓但周身肌肤坦然流荡。那是种诉说:在这儿,不用防备。
女人在烛光中漫步,身影轻捷,绕过盆花,光光脚丫踏过掉落在地上花瓣,咬牙个发卡推进鬓边,安详如平素地梳装打扮,那是种诉说:这儿,你看这儿,这是们自己地方呀这儿没有别人,这儿只有和你,只有自由和你目光,嘛,不怕你目光,点儿都不怕,你尽管那样惊讶地看吧,痴迷地看吧,怀着无边欲望看吧,你不是别人,你和再不是别人。
他焦灼、惊骇、恐惧。那花朵不能开放。
他干年渴望竟似无从诉说。就像丢失种性命悠关——语言。
深不见底黑暗飘缭不散,埋没那种语言。近乎枯萎现实,依然沉寂。
现实不能拯救现实。那近乎枯萎现实不能够指望现实拯救,甚至,也不能指望梦境。正如诗人L所说:梦境与梦想,并不等同。
怀疑那性命悠关语言是否还能回来。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怀疑,C那天赋花朵是否还能开放。
女人坐下来,坐在地毯上抱拢双膝,自由自在像个孩子,不知危险孩子,入神地看那点烛火,看那小小火焰,呼吸吹动它,四壁光影摇动,她可能在想,在问:那这是在哪儿?这是何年何月?她可能在想,在回答:这就是梦想地方,这就是梦想时间,是梦想中生命。
烛光里,女人肩膀微微地耸动,洁白光芒轻轻地喘息,把乌黑长发从胸前撩开,铺散向脊背铺散向腰间,跪起来,吹灭烛火,跪着,看缕细烟袅袅飘散。然后她走向窗口,拉开窗帘,让淡淡月光从容地进来,让微拂夜风平安地进
来,让铺向远方万家灯火呈现眼前,想那是在说:们还在人间,但们不再孤独,世界依旧,但这是不再孤独时候。
女人光洁背影伏在窗台上,有节奏地轻轻晃动,星空和灯火时而在她肩头隐没时而在她身旁闪现,她心里大概有个旋律,光光脚丫踏着节拍,踏着个随意旋律。她认真地看着窗帘上个洞,那是男人抽烟时烧,她看着那烧痕,像个专心阅读孩子,专心地阅读竟至忘记自己赤裸
她搂住他,像是搂住个受伤孩子。“没关系,这没关系,”她轻轻说。她抚摸他枯萎双腿、消瘦下身,看着那沉垂花轻轻说:“这不要紧。”
他推开她,要她走开。
她便走开,从烛光中慢慢走进幽暗,远远地坐下。
时钟嘀嘀哒哒,步履依旧。夜行列车远远长鸣,依然如旧。拉紧窗帘外面,世界想必如既往。
那伤残花朵还是沉睡。那花朵要在辽远梦想里,才能找回他语言。直接走向性只能毁掉无边梦想。那梦想在等待自由和平安来临,那梦想要靠个细节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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