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蜂老人笑道:“年轻人,谈情说爱呢。”
老人说:“葵花叶子又都长得又宽又大,这会儿,密密层层葵花叶子后头少说也有千对儿姑娘小伙儿在赌咒发誓呢。”
养蜂老人说:“这地方孩子都是在这葵林里长大,都是在这茂密葵林里知晓人事。”
养蜂老人说:“这儿姑娘小伙儿都是在这季节,在这密不透风葵花叶子后面,头回真正看见男人和女人。”
老人说:“蜂儿在这季节里喝醉似地采蜜,人也样,姑娘小伙儿都到时候。”
老人微笑着摇头,闭目听着门外他蜂群陆续归巢。
L说:“真,要是不能走遍地球,那不可能是因为别,只是因为来不及。”
老人说:“可不管什地球不地球。是问你,心里想着要去找什?”
诗人不语,看着养蜂老人。
老人暗笑,吹熄灯,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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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C无边梦想变成种具体恶梦。那时,以及在那样情绪里,经由诗人消息听见葵林里故事。
诗人L成为消息,在这个叫作地球地方流传。有年,他在葵花盛开季节走进北方葵林。
北方,漫山遍野向日葵林里散布着很多黄土小屋,荆笆和黄土砌成墙,荆笆和黄土铺盖顶。那是养蜂人住。黄土小路蛇似地钻在葵林里,东弯西拐条条相连,蜂飞碟舞,走阵子便能看见间那样小屋,或者有养蜂人住着,或者养蜂人已经离开,空空土屋里剩张草垫和只水缸。养蜂人赶着车拉着他们蜂箱,在那季节里追随着葵花香风迁徙,哪儿葵花开得旺盛开得灿烂开得漂亮,他们就到哪儿去,在那儿小土屋里住些日子。几十只也许上百只蜂箱布置在小屋四周,数万只蜂儿齐唱,震耳欲聋,使养蜂人直到冬天耳朵里仍然是起起落落蜂鸣,上瘾似地梦里也闻见葵花香风。
诗人L在这个叫作地球地方到处流浪,每时每地都幻想他恋人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有天他走进北方无边无际向日葵林,从日出走到日落,在葵花熏人欲醉香风中迷方向。天黑时他走到个养蜂老人小土屋,在那儿住宿。
老人说:“父母认可,到这儿约会,说不完亲不够,等不及地要看看女人身子。家里反对呢,到这儿来幽会,说呀哭呀对泪人儿,赌咒发誓死不分开。可女人心里明白,这身子也许难免要给别人,就在这葵花下自己作主先给自己想要给男人。”
老人说,那就是他们声音。
老人说:“在这儿养蜂儿养辈子,听
月光似水,虫鸣如唱,夜风吹动葵叶浪涛似阵阵地响。
诗人不能入睡,细细地听去,似乎在虫鸣和叶浪声中,葵林中这儿那儿隐隐约约似有种更为熟悉声音。
他问老人那是什声音。
养蜂老人说:“笑声,要不就是哭声。”
L问:“谁呀?怎回事?”
养蜂老人问:“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呢?”
诗人L说:“没定,随便哪儿。”
老人笑笑,说:“不信。”
老人拿来干粮和新鲜葵花蜜让诗人充饥,不再多问。
L贪馋地吃着,说:“不是要到哪儿去,是哪儿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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