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周成锗忽然开口,“以前这里很明亮。”他看向窗口,说道,“花园也很漂亮。”
放暑假,苏文清在外公家,周成锗来找他。他们装模作样探讨功课,在外公走后,苏文清就带周成锗回房间。窗外有很大片蔷薇,从楼蔓延到二楼苏文清卧室窗口,开起花来十分艳丽,香气蔓延,顺着窗户缝落进房间。
铺室暧昧。
如今窗外是枯枝荒草,花园缺乏管理,早乱套。
苏文清恍惚片刻,忽笑,他
“什时候?”
“晚上。”
“几点?”
“八点半。”
周成锗在沙发上坐下,红木家具,被岁月打磨越加暗沉。周成锗看向桌子上水,说道,“能喝吗?”
随即他迈开长腿走向父亲,父亲把雨伞递给他,两人前后下山。周成锗站在山顶眺望远处,半晌后转身朝老爷子拜拜,转身下山。
老爷子走时候把医院留给苏文清,他希望苏文清能回国。回国意味着他放弃美国机会,这是个选择题,很难,可必须要做。
苏文清第次被题难到。
他独自住在老爷子旧院子,初春天气还寒,他坐很长时间,看着枯叶缓缓从树枝上落下。他起身收拾行李,订晚上机票。
敲门声响,苏文清放下背包过去开门。周成锗站在门口,他今天换件短款呢子外套,裤子勾勒出笔直长腿,非常休闲打扮。
外公已是灯枯油尽,苏文清在他病床前守两天,没有等到奇迹,老爷子呼吸停止。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看苏文清,他也没有再摸着苏文清头宠溺喊他阿文。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苏文清是学医,见惯生死,他以为自己看足够开。可到这刻,仍是悲痛难以喘息,他攥着外公手跪到地上,呜咽出声。
后事是父亲操办,父亲对外公也算是仁至义尽。母亲去世后,他仍是照顾着外公。
苏文清恍惚着,始终觉得不真实,外公就这走。他十七岁时候失去母亲,之后父亲再婚,有新家庭,把他摒除在外。如今外公也走,苏文清抱着外公骨灰盒,恍惚着,什都听不清晰。
“不能。”
苏文清把背包拉链拉上,放到门口玄关柜子上,“你有事?”
周成锗回头黑眸就落过来,苏文清被看有些不舒服,他目光太直勾勾。他和周成锗算什关系呢?曾经有过段,之后各走各路。
十年,他们都长大。
那些东西都可以称之为过去,笑置之。
周成锗成年之后,苏文清第次见他穿休闲装,他在镜头前在杂志上都是西装革履,丝不苟。
“你——”
“不邀请进去吗?”
苏文清让开路,周成锗长腿跨进门,环视房子然后看到桌子上放着背包,“要走?”
“嗯。”
第三天,苏文清在外公葬礼上见到周成锗,他穿黑色西装过来送别。天下起小雨,苏文清把花放到墓碑前,弯腰鞠躬。
从此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
头顶上多把伞,苏文清抬头,看到周成锗冷硬下巴线条,他直起身深吸口气,压下情绪。
雨越下越大,父亲送人离开,回头看到周成锗,皱下眉才开口,“阿文。”
苏文清抬头,只觉得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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