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初闻之时并无悲切之心,反倒有鄙夷之意,这些宫女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无辜者自然是有,但绝大多数是咎由自取,若是远离皇帝便不会有此下场,既然当年心存争权夺利之心,落得这般田地便不能怨天尤人。
到得中期,鄙夷之心消除,但此时仍无怜悯之意,因为他身世比这些宫女更悲苦,认识人尽数死绝,父母惨死,唯寄托还变成如鲠在喉梦魇,除个仆人跟随,已无亲人在世,谁更可怜?
直到到曲子后期,莫问心中方才升起慈悲之心,因为他自琴声之中听到他所敬佩怒意,抚琴之人若只是自哀自怜,他会瞧之不起,但对方琴声之中含有怒意,这是种不屈坚定,表明抚琴之人想要抗争却没有能力,由此可见此人并非只是盼望他人搭救,而是想自救,遇到困难,身处困境首先想到自救人,值得尊重。
“要救下这名女子。”莫问冲张洞之说道。
“便是与她们有染就已经是杀头大辟重罪,咱们帮不她们。”张洞之连连摇头。
此处这条蜈蚣怎能活这久?”莫问皱眉说道。
“这天宁庵本是道观,那条蜈蚣是否是之前住在这里道姑驯养?”张洞之猜测道。
“大有可能,若无人为助力,蜈蚣极难长寿,这正殿下方想必会有地道密室。”莫问点头说道,道人驯养异类并不少见,只是驯养多为坐骑,先前住在这里道姑为什要养条蜈蚣。
“待得明日搬开就知分晓,对,军部有消息传出,周将军已经击溃敌军主力,眼下正在扫荡余部,用不多久就会班师回朝。”张洞之将酒瓶递向莫问。
莫问摆手没接,道佛斗法之期不远,补气内丹还无下落,若是老五路上耽搁太久,即便带回内丹,他亦没有足够时间炼化。
“别人不管,此人必须救走。”莫问正色说道。
“为什?”张洞之自莫问脸上看到冲动,之前他从未在莫问脸上见到这种表情,莫问神情表明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下这个女人,他很是不解首悲曲为何会令莫问如此冲动。
“她未曾低头,她没有屈服。”莫问说完纵身向东掠去。
张洞之大惑不解,急忙直身东望,只见莫问并未掠进院子,而是自墙上看清传出琴声房间便纵身掠回来。
“这些宫女大多通晓音律,你能救得那多?”张洞之压低声音冲莫问说道,此时那琴声已然停止,又有新琴声自别处传出。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山下出现十余只火把,莫问认得那些人,正是王府中人。到得近前,莫问告知他们将要在此滞留几天,让他们回去告知周贵人,顺便通知张府。
“皇后此举会不会是支开你,趁机加害贵人和两位王爷?”张洞之不无担心。
“不会,曾明白说与她,若是她再敢暗中作祟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眼下当务之急是除掉,只要健在,她们便不会冲贵人和两个孩子下手。”莫问摆手说道。
张洞之刚要接话,却听得寺院之中有琴声传来,二人皆感好奇,便侧耳细听,琴声是自东南方向传出,起调便悲,弹是蔡文姬胡笳十八拍。
这是曲表达思乡之情曲子,本为胡笳演奏,亦可为琴奏,经弹奏,悲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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