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尊。”前来相迎道人齐宣道号,百二十人起发声,声音响亮,清高悠远。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甩动拂尘稽首回礼,转而迈步走向那驾车辇,按照三清礼仪,道人是不能骑马坐轿,甚至连乘车亦不能够,石真想必知道这点,故此设是高辇,以四头精壮青牛驾辕,青牛在道家为吉祥兽类,太清坐骑便是此物,故此以牛车相迎不违道家礼数,耗时九日想必是驱牛拖延。
车辇之上有阴阳蒲团只,左右皆为锦云围护,上撑日月黄宝伞盖,这还只是次等礼仪,若是护国真人驾辇,较此还要宏大,与皇帝车驾规制相同,不管护国法师还是护国真人,都是国宗教领袖,故此待遇极高。
上得车辇,司仪道人高喊声“云动”,道家声乐再起,道人先行开路,牛车缓慢前行。
莫问坐于蒲团之上如坐针毡,身后柔垫如芒在背,此时西阳县民众皆在道路两旁围观,他不敢去看那百姓眼神,唯恐见到他不愿见到表情和神色。
将紫色符纸压满符盒重纳入怀之后,莫问静然独坐,久久未动,赵国已然接受他提出条件,箭已搭弦,不可回头。
是对是错先前已然久经揣度,此时无需再去质疑,但这决定实在太大,从今以后他将与胡人为伍,除少数几人知道他初衷,世间百姓皆会将他视为助纣为虐叛徒,贪图富贵败类,他此时正在脑海之中想象百姓在日后会用何种眼神看他,会用何种鄙夷神情嗤他,所思这些不为别,只为事先有所心理准备,免得他日见到那种鄙夷憎恶眼神时心中会无法承受。
独坐良久,莫问方才起身,将裁剪符纸剩下纸屑边条焚毁,转而回返东厢盘膝打坐。
太阳西下,夜幕降临,莫问离开莫家药铺来到城东祖坟前,他心中异常忐忑,久久难得平静,来到此处只是困惑驱使下种下意识举动。
但是到得祖坟处,他却并未多做停留,站立片刻便转身回返,人生要经历两次独立,第次是儿时断乳自行进食。第二次是长大成人,不再需要父亲解惑独自处事为人。这两次独立都是艰难过程,古人云四十才得不惑,二十出头他虽然感觉自己没有做错,却并不确定自己做到底对不对,他需要有人给予他支持和鼓励,但此时他得不到这些,只能独自承受和面对。
越是忐忑,越想知道百姓反应,前行之际莫问以眼角余光斜视左右,令其没有想
回返莫家药铺,莫问数日未曾出门,闭目凝神,打坐练气,用不多久就要北上,怕是很难再得安宁。
第九日清晨,迎接仪仗到来,由于未曾接掌金印,故此豫公主安排是高功真人祈天礼仪,调来百二十位道人分置道路左右,道乐奏起,齐唱三清悯世经和天尊渡厄经。
“大赵皇帝御使,福清惠德豫公主,恭迎上清宗莫真人鹤驾都城正位听封。”宣旨之人声音洪亮。
莫问站立门口,看向身着正式宫装石真,石真见状报以微笑,转而侧身指着东侧街道那座四驾车辇,“请真人移驾。”
莫问闻言暗自叹气,虽然道门中人不为寻求富贵,又有哪个不希望能登堂入庙,此等排场当真荣光,可惜是这并非晋国邀请,而是曾经屠光西阳县胡人所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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