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来按部就班地上个学。别人肯和他做朋友挺好,不肯也没什。他有朋友,很要好朋友。
班上男生虽然讨嫌,但女生大都不错。加上初中时同学林巧柔也和郁青在个班。虽然她跟润生同样寡言少语,却让郁青感到熟悉和安慰。
这些事郁青没有同润生说起过。他觉得润生那边烦心事已经够多。高建平最近似乎不知道怎得罪徐晶晶,最近天天厚着脸皮到润生这里来找徐晶晶,说想要谈谈。他当然是找不到,因为连润生自己都不知道徐晶晶去哪儿。然而高建平很有几分锲而不舍劲头,搞得润生现在有点儿不乐意回家,因为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碰见高建平。
郁青从学校里推着车出来时,天色已经黑。冬天总是这样,天黑得日比日更早。他在学校对面小巷子台球厅里找到润生。几个同校男生热情挽留道:“这就走?再打局啊?”
润生淡漠道:“饿,回去吃饭。”说完把书包往肩上扔,冲郁青道:“走。”
她和郁青聊天,会流露出种深刻后悔。
人只有辈子,郁青想。要是真喜欢什,或许还是不要轻易放弃得好。陷入悔恨和前途渺茫到底哪个更令人痛苦,以他年纪和性格,其实很难体会得深刻。但他确实从姐姐身上窥见关于抉择无奈。
不过那些都是属于哥哥姐姐烦恼。郁青也有自己要面对事。
高中生活不像他最开始想象那顺利。学校离家远,骑车要四十多分钟;课程难度陡然增大,让人很不适应。而郁青分到这个班,同学友善程度也比初中时差得多。
郁青因为个子矮,被分到第排,不知不觉间好像很多本该值日生们分开做事就全部落在他身上。他倒不介意多干些活儿,可那些活儿后来渐渐有欺负人意味。他为表抗议不做,结果体育课上打篮球,所有男生都以他个子太小为由不肯让他上场。
后头仍在邀请他:“周末们在区体育场打球!有空过来啊!”
润生摆摆手,搂着
领头笑话他那个男生叫曹宇,生得也是气宇轩昂,用老师话讲,是典型“表人材”。曹宇虽不认得丁郁青,但郁青是听说过他——他爸爸是厂里财务科科长。总之,从开学第天起,这个人就是班上男生头头;也从开学第天起,他就拿郁青当个乐子。
郁青试图和他讲道理,结果永远只会收获嘲讽。人似乎总是天然会抱团,天然要簇拥起某个中心。曹宇很容易就成那个中心,而郁青正相反,成被男生集体孤立那个。
这是始料未及事。郁青从小到大都是个讨人喜欢孩子,到哪里都能和其他人打成片。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会变成这样。或许就像他姐姐说,世上很多事都是没有道理。
这让郁青想起小学时候,总是孤身人润生。比起润生遇到事,自己处境还不算糟糕——只不过是多做点儿值日,多受几句冷言冷语罢。
而且说句心里话,他也并不为此感到难过。郁青对谁都很友善,平日里总是高高兴兴,别人如果以糟糕态度对待他,他也不会生气。认识他人都觉得他活泼随和,但郁青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己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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