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仔细想
想，这确实是他第
次和润生单独面对面，在厂里
食堂吃饭。好像有点儿伤感，但又有种微小满足：“次数多肯定记不住，倒是就这
次，足够记辈子。”
润生琢磨片刻，正色道：“也对。”他丢开筷子，
下岗这事儿在新闻和传言里并不算什新鲜词。但谁也没有想过，176厂职工们有天也要面对这切。
郁青先前还想着怎和领导提辞职事儿，如今是彻底不需要为难。但看着那些拼命托关系送礼想留下来同事，他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润生倒是挺平静。从小到大，好像别人眼里大事，都不怎能影响到他。
设计院想把他在做实验项目砍掉，合并到另个项目里。到时候小团队核心就不是润生。润生考虑三天，告诉领导他不同意。他认为自己实验项目很重要，比那个即将并入项目要有意义得多。
最后双方没有谈妥。他非常冷静道，那
就不再继续做下去，不太喜欢做无用功。
巷里悄悄牵住郁青手。
生活平平淡淡，倒也踏踏实实。郁青联系老师和读研同学，打听下考研事。虽说厂里那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可是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复习资料，就当是充实自己。
没想到病假快结束时候，大院儿里开始隐隐有令人不安消息。先是说今年取消福利分房，紧接着马上又讲要调整车间生产规划。
到三月初，郁青休完病假回去上班时候，厂里已经比他记忆里冷清许多。那会儿西厂区好几个车间都停工。
翻译室也不像从前那忙碌而安静。好几个工位空下来，有年长同事在百无聊赖地看报纸。大伙儿见他回来，纷纷过来寒暄问候。问完，又各自带着点儿忧心或者无奈样子，回自己工位上去。
就这样，润生也成设计院下岗职工员。
尘埃落定后，他们整理好宿舍行李，办离厂手续。
最后次，润生和郁青在厂食堂吃饭。那会儿人人都在琢磨出路和生计，再也没人有心思管其他人如何，他们也就光明正大地凑在起。
平时最热闹食堂，午餐时间已经看不到多少人。郁青和润生坐在起，吃着淡而无味炒萝卜丝。萝卜大概是去年冬天存下来，放到这个季节，已经糠。
润生翻翻萝卜丝，忽然笑：“真是，在厂里头回和你这坐在起吃饭，结果只能吃这个。”
主任不在，郁青主动问同事，有没有什工作要做。同事在他对面喝茶，摇摇头。
于是郁青进厂这长时间，头回遇到上班居然无事可做境况。
关于为什厂里下子成这样，说什都有。有说是飞机项目没能通过验收，导致厂里资金出问题；也有说是研发项目进展直不顺利，上面要取消项目，不给拨钱；还有说是系统内部整改，或者领导班子起纠纷；最可怕个传言是，176厂要倒闭。
关于最后这个传言，郁青不信，大多数人也都不信。但不管怎说，从前红红火火厂区，确实猛然萧条下来。
起初大家还怀着些信心和希望，可是很快，这种希望就黯淡。他们那个月没有按时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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