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微颔首,懒懒掀帘朝外望去。
那顶停在他府邸门口轿子极不起眼。
车夫倨傲凌人地甩帘进轿,几十秒后白着张脸出来,连滚带爬地上马车,哆嗦着唇对云歇道:“小无能,还请——”
云歇稍显不耐地蹙眉:“去会他。”
行色匆匆众人纷纷好奇地看着这幕。
又日下朝,萧让眼见着云歇恭敬地朝他欠身,然后和傅珏有说有笑离去,暗暗磨牙。
这多双眼看着,他连堵人都麻烦。
等云歇走后,萧让沉着脸吩咐承禄:“备轿。”
承禄不明白,问:“陛下这是去哪儿?”
“云府。”
知道萧让喜欢他比知道自己怀孕还可怕。
他不会,他不知道该怎做,没人教他,他也没可参考对象,他活二十七年,对自己未来理智规划里,从来只有他个人。
缓慢向前行进马车倏然脱缰,原来道路上鸡飞蛋打、片狼藉,横冲直撞能杀出条路来?
暗恋好像很简单,只要不影响他生活,暗地里做什纯看自己高兴,又自由又随心,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没有期待,不求回应回报,所以也没有惶恐。
密室封闭,云歇听着周围淡淡涟漪般回音,脸黑黑。
把他当相父。
他们间隔着太多。
越想越清醒,开始心还有些不甘心疼,后来就渐渐归于沉寂,就像这架子上件件物什,久而久之就落灰,就像那萧让送他泥塑,被岁月腐蚀发黄。
他再压抑掩藏,到最后,竟像庄周梦蝶般,他也分不清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没有喜欢过萧让。
理智告诉他不喜欢,潜意识却在时不时背叛他。
云歇教养极好地轻掀帘进去,散漫目光正好和直勾勾盯着自己萧让对上。
轿子里逼仄异常,云歇低着头,他人面无表情时显得极冷淡,上挑桃花眼总给人居高临下
承禄欲言又止:“陛下若是登门拜访,相国定是恰好不在。”
“朕知道,做你去。”萧让眉宇间阴霾扫而空,微挑挑嘴角。
……
马车就要停在云府门口,倏然停下来,云歇听车夫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敢把轿子停在丞相府门口挡道?!”
云歇呵斥声,车夫立即在幕帘外赔笑:“小时性急,口无遮拦,还请相国恕罪,小这就下去看看是何状况。”
“老子好怕”这声回荡许久,嘲笑够云歇,才归于沉寂。
云歇又呆会儿,替自己尘封多年心解封松松气,去边上挑灯火,于黑暗中回望眼希望般满地金光,走出去-
萧让发现自从他剖白自己后,云歇开始躲着他,对他更好,似乎是想努力弥补什,却也更客气。
萧让半点没被他这态度伤到,毕竟他只是想让云歇知道而已,想,便做。
喜欢个人就该昭告天下。
云歇白日看到那誊写诏书时,却觉得仿佛有双手,将他心上那些落灰都轻柔地揩去。
颗心澄明晶莹,剧烈跳动。
明明焕发生机,却又裹挟着巨大惶恐,因未知而惶恐。
阵闷闷沉默,云歇不愿自己久溺其中,在寂静无声密室里骂声:“老子好怕。”
这个时候有酒就好,可他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逼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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